她轻轻将手抚上木门,道:“这里有个结界。”
而直到这时,方才一直笑着的骰千千方才神色一变,惊叹道:“你很敏锐。”
她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位灵力格外精纯的小修士,心下有些惋惜,在心中默默说出了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
在羽翼未丰之前,她这样的敏锐其实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此时面对这扇门,即便是身为一城之主的骰千千也有些谨慎。她放轻了声音,对景应愿道:“门内是我一位贵客。”
似乎是忌惮什么,骰千千示意她们都退开几步,道:“贵客她向来不喜旁人打扰,也不轻易见人,你还是——”
“让她们进来。”
一道如玉般的声音自门内响起,听见这道声音,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与此同时,一股自雕花木门之内传来的推力如浪般破开数层结界,景应愿面对着这扇门,只觉得面前似乎有无数机巧正徐徐打开,而她感知到了门后随着结界大开而沁出的大能威压,身躯也本能地紧绷起来。
随着最后一道结界的敞开,木门无声开了。
这是一间十分质朴的小室。
室内无窗,只有一道屏风,一张木榻,满地散落的稿纸与四处乱滚的瓦罐酒桶。有人独坐屏风之后,长发散乱,手握一支毛笔。她的灵力自笔尖开始乱淌,将所有稿纸都沁上了幽幽的萤火颜色,此时见人进来,那些灵力仍不收敛,如有实质般一路流淌到了她们的脚下。
骰千千哎哟一声,心疼得要死,赶紧蹲下身将她的灵力拢在怀里,恨不能将其全部容纳进自己的灵脉里,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消散。
景应愿看着屏风后的修士从腿边拾起一只小酒罐,仰脖往嘴里倒了一口,随后又开始在纸上乱写乱涂了几笔。她举起稿纸看看,又放下了。
她一抬手撤了屏风,露出屏风之后那张系着正红色眼纱的脸。
这根蒙在眼上的眼纱显得她更白了,隐隐透出某种玉质来。景应愿看着她冷冰冰毫无波动的脸,觉得她的冷与自己认识的玉自怜和崇离垢她们十分不同。
玉仙尊是仙人悲悯,崇离垢是不通情爱,而面前的这位大能似乎是堪破了太多世事,不愿回首,故而刻意做出这副模样。
蒙着眼纱,应该是眼盲。可景应愿在她面前总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她看着撤去屏风的这位贵客缓缓将笔放下,坐在堆积成山的稿纸中间,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饮罢最后一口酒,她随手将罐子丢去一旁,似乎想要确定什么事情,平静地问道:“你们是从何处来的?”
谢辞昭不动声色地挡在她们身前,恭谨行了一礼,道:“前辈,我们是第七州蓬莱学宫的门生,奉宫主之命,出一道灵赏令。”
“蓬莱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