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坐, 一人站,一人跪。
司羡檀清楚地听见琴心天姥冷笑一声,她整个人都仿佛置身烈火炙烤的炼狱之中, 已然知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她直视着琴心天姥的双眼, 整个人跪得笔直, 轻声道:“唯独这一件事, 恕我不能答应。”
玉自怜站在她们中间, 始终提着剑。
她看了眼琴心天姥置若未闻的神情,谨慎道:“天姥何出此言?如今这些小辈们都很有想法,我看归萝与羡檀平日只是姐妹之情……”
“第十一州司家是么,”琴心天姥坐在座上, 双手交叠,眼中一抹冷意闪过, 出言讽刺道, “真是好大的架子。若不是归萝在家中与老身提起,老身都不知晓在犄角旮旯里有这样一个低贱的破落户。论家世,你配不上归萝,论修为,比你好的又大有人在。孩子, 你不是喜欢攀高枝么,先前巴巴地与归萝交好,如今咱们将金枝递来了,你怎又不敢接了?”
听见她出言诋毁自己的母族, 司羡檀并无丝毫反应。直到听见对方说自己攀高枝,她的脸色骤然如纸一般苍白, 指尖颤抖不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自己发出的声音勉强得体。
司羡檀跪伏在地, 道:“我从未想过与宁归萝结为道侣。”
她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司羡檀千算万算,屡次暗示对方如今要以修炼为重,待时机合适自然水到渠成,宁归萝脑筋简单,每次都应得好好的。
却没想到对方竟在这关头将事情捅了出去。若再过一两百年,待自己真正站稳了脚跟,将安插在学宫之外的势力扩展出去,她便有数种可以脱身的方法,也不至于如今被堵在学宫之内受制于人。
而琴心天姥等的就是这句话。
先前宁归萝在山庄内三番两次提及自己的这位司师姐,琴心天姥听了虽不说什么,但却隐隐觉得她口中的这位司师姐有些不对。
毕竟是这样多年的老江湖,人心如何,她看得一清二楚。虽知晓对方是故意与自家孙女交好,可越琴山庄名声在外,这样的情况如同家常便饭,她未曾放在心上,也没有出言阻止。
直到上一回宁归萝回家。
她心情明显极佳,琴心天姥向来最疼她,不免多问了几句。这一问方才得知,她的那位司师姐又送了她些几近定情信物的东西。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后续宁归萝的每一次邀约,每一次几乎讨好的接近,对方竟然都未曾回应过!
这件事成了天姥心中的一个疙瘩。
她尚且年轻时便是个雷厉风行的主,更别提她如今已是名振四海十三州的大能,饶是蓬莱学宫这等天下第一大宗对上越琴山庄都得掂量掂量。不过宁归萝毕竟年少不懂事,琴心天姥不愿让她与自己反目,便暂时没有发作,只暗自让人去查了这所谓第十一州的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