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在站军姿,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能闻见人肉烤焦的烟熏味,被烤得七晕八素的周洲正一边站着一边脑袋里想些乱起八糟的来分散注意力。从fc想到ps,从三国志战略想到顶蘑菇。突然腹部一阵痛感,周洲并不是很在意,可能是饿了吧,或者有些拉肚子。周洲猜测道。站了一会觉得疼得厉害,整个人弯下腰去。
“报告教官,有个同学不舒服。”邱裕的声音从后面穿来。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周洲身上,就连班主任郝洁也看了过来。
教官看了看面色发白的周洲便让同学扶她到一边的台子上休息。班主任郝老师一看这才军训的第二天怎么就有人倒了也是发愁,直问周洲哪里疼。周洲指指上腹部,班主任明白了:胃疼。她能理解周洲的症状,军训那伙食每年出那么一两个胃疼的不稀奇。郝老师从包里掏出一板胃药递给周洲细心嘱咐她要是症状一直没有缓解就跟她说联系父母请假回去,可不是,学生要真生病了自然是要送回家去的。郝老师好老师,学生的健康是在第一位的。
周洲是怕疼的。她性子弱,破个皮啊、擦了伤啊都要嚎半天的人,就连扎个辫子都鬼哭狼嚎停不下来,这腹部疼痛对她来说还不就跟要她的小命一样。她整个人弯着腰趴在腿上,脸侧着对着边上的台阶,五官挤成一团。
我要回家!回家!到下午还不好我就要求回家。周洲在内心哀嚎。
离周洲下定决心要回家和周洲下定决心绝不离开只隔了十分钟。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两万六千二百八十个小时,一百五十七万六千八百分钟,九千四百六十万零八千秒。周洲再次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穿着运动服站在台阶上。
周洲刹那间舒展了五官。她瞪大眼睛,张着她那张并不大的嘴。三年能改变多少?一个十一岁的孩童与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差别会有多大。远方台阶上的人,周洲并不熟悉。然而她知道是她。
周洲的嘴角抽动着。该高兴的吧,该笑的吧,毕竟原以为不会再见的人竟然见到了。毕竟祈祷过那么多次,只要能再看见她一眼就好。可是周洲没有笑。她甚至想哭。江雨,再次见到你我为什么会难过呢?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情,为什么我会痛心呢?
泪水快要模糊了视线,那个人却转过了头。
周洲知道,她们的眼神交汇了。那个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或许还带了点陌生。江雨,你还记得我吗?
这原本是个不需要去思考的命题。三年而已,谁还会记不得自己六年同班的同学呢?
周洲的怕,源于她的胆怯,也源于她的太过在意。在意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意你还生不生气,在意我为什么那么在意你。更在意,那到底是不是你。江雨,那不是你吧。我怎么可能见到你,我怎么可能再次见你,所以那一定不是你。十五岁少女无聊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