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纸价定在十五文以下,必然会亏本,哪怕定价十五文,也只能从中获取很微薄的利润。
但直接将纸卖给李氏就不一样了。
她以十文一张纸的价格卖给李氏,也仍有一半利润。
而李氏名下的铺子本就在两税的缴纳范围之内,不用再额外缴纳关课商税。她每个月只需花费一笔运纸的费用,余下收益就是纯利润了。
当然,朝廷是严禁官员及大功以上亲属经商的,但这些禁令也不过是一纸空文,在天子脚下的长安权贵们广置商铺、开邸店客舍、磨坊,朝廷尚且管不住,更别提汴州这些由节度使管控的地方官了。
更何况,李氏可以以旁人的名义做这笔买卖,而窦家在汴州人脉广,深知哪些地方对纸的需求量多,即便不通过纸铺,李氏也能卖纸。
正因如此,窦良才没有拒绝李氏的提议。
至于崔筠为什么要让张棹歌出面谈条件。
一言以蔽之——张棹歌克李氏,能争取最大的利益。
翌日,李氏催促崔筠早些做决定。
崔筠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张棹歌。
张棹歌立马接戏:“这个家是七娘做主的,但造纸的事归我管。”
李氏觉得换个人来谈也一样。
孰料张棹歌丝毫不顾及亲戚情面,一口咬定一张纸十二文,生纸可以便宜点只收十文。十刀起卖,看在两家是亲戚的份上可以打九折。
第一轮谈判没谈妥,双方吃饭去了。
李氏恼窦大郎没有帮忙压价。
窦大郎苦笑:“这怎么好压,妹婿救过小小,我们还欠着这份恩情没还呢!”
李氏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出什么薄情寡义的话来。
第二轮谈判,崔筠开始“帮”舅家说话,张棹歌终于有所松动,说:“既然七娘这么说,那打了九折后,每一刀再便宜八十文。”
李氏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浑然不知崔筠一开始准备给她的价格便是这个数。
窦大郎没有经商,更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见崔筠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家人的,非常高兴。
李氏询问过造纸作坊的纸张存量后,一下子就订了三十刀。要不是他们这次过来只带了三万钱,他们还会买更多。
三千张纸可抄书一百多卷,数量已经相当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