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常见的藤纸所用的原料生产基本在淮河以南,中原生产的多是麻纸,而麻的产量低,很多麻纸还需要用破烂的麻布来当造纸的原料,故而中原地区仅有少数作坊的纸张生产情况能赶超崔筠这边的造纸作坊。
自从齐适回家试用了楮皮纸,他知道崔筠的纸张一定可以远销洛阳,甚至长安,到时候再向她买纸就晚了。于是很快就去找崔筠,用每刀(一百张)一千文的价格囤了三刀。
等纸张的储备和产量稳定下来,崔筠就需要琢磨如何卖出去了。
还好她早就想到了将纸售往哪里——汝州、汴州、邓州。
汝州便不必提了,汴州是因为她的舅家在那儿,而汴州有位处江淮漕运往来水路的关键位置,商贸往来逐渐繁荣。
冒着与崔家产生纠葛也要选择邓州的原因同样是考虑到了邓州的地理位置。它位处“商邓驿路”,是江汉地区通往关中的最重要的驿道——从邓州过武关到达商州,再过蓝田关便是长安了。
至于她为何不考虑长安,一是长安遍地权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挡了哪个权贵的财路;二是她在长安没势力没资产,长安什么都贵,铺租也贵,不一定能挣回本;三是长安的纸普遍是各地上贡的贡纸,同时那儿的用纸需求多,但同样卖纸的人也多,在她的楮皮纸还没传出名气之前轮不到她过去分蛋糕。
不过,送纸的时候,崔筠没有忘记身在长安的窦婴。
为了取得舅父的帮助,崔筠也给汴州的窦家送了一刀纸。
汴州,窦宅。
窦良收到崔筠的纸,十分高兴,令他意外的是这些纸竟是崔筠造的!
他怎么不知道崔筠还会造纸?
莫不是去哪家造纸作坊挖了什么造纸匠回来?
再看崔筠的信,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张棹歌会造纸。
看到这里,窦良的心头再次生出一丝懊悔遗憾,对窦大郎说:“真是可惜了,小小当初若不准备到长安去当女师,让这张姓小将入赘我们家,那掌握造纸技艺的就是我们家了。”
窦大郎也觉得遗憾,虽说崔筠是他的表妹,但终究不是姓窦的。
他们知道自己再遗憾也无济于事,张棹歌早已入赘崔家。
窦良说:“七娘想在汴州的物色一家铺子卖纸,我们家有铺子在西市吗?没有的话你去帮她物色,张罗一下吧。”
窦大郎想到他的妻子李氏在西市有几间铺子,可以李氏的性子未必肯出租给七娘,就算租给七娘,租赁费也不好压低价,往后李氏想涨租,他也难以向七娘开这个口。
为了往后少起龃龉,他还是去找外头的铺子吧。
不过,他没想过找李氏,李氏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事,主动找到他:“我在西市有一家铺子已经空了两个月还未出赁,七娘若有需要,我可以租赁给她。”
窦大郎大喜:“真的?那太好了。不过这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