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怒视。
崔筠又说:“杜媪,酬谢县镇兵的谢礼就从中馈里出吧!毕竟大伯父常说视我如己出,他知道我被救的话,也会举全族之力报答县镇兵的。”
仆妇脸色一僵,怎么扯上县镇兵了?
若只是家中的仆役部曲,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值得花钱去安置他们的家人。可县镇兵不一样,他们说是官兵,但眼下这世道,官兵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崔筠没能送上谢礼大不了回邓州去,他日县镇兵前来报复吃苦头的可就是她杜媪了。
“要备多少礼?一万钱可够?”杜媪问。
崔筠歪了歪头,一派天真:“那副将手下有百余兵士,若每人只分得一百钱只怕他们会认为这是对他们的羞辱。”
随着府兵制被废除,军队改为向老百姓募兵,士兵入伍的目的便纯粹是钱财和口粮。钱少了,待遇不好了,都是有可能发生兵变的。
这不,五年前就因为有士兵在奉诏讨伐叛逆时,没能得到赏赐,于是哗变造反,吓得皇帝从长安出逃。
杜媪丝毫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赌那群县镇兵的良知。
崔筠用无辜的口吻对她说:“如今杜媪掌着中馈,备礼和送礼的事就由杜媪亲自去办吧!”
这是要让她去送死呀!杜媪吓得腿肚子直打颤。要是那群县镇兵贪得无厌,对她带去的礼物不满意,将她扣在营中怎么办?
杜媪想说些什么,崔筠却屏退了她。
第3章 烧了
崔筠虽借镇兵的凶名狐假虎威出了口恶气,但她并不为此沾沾自喜。
家业旁落,除她母亲的三顷陪嫁田外,其余祖父、父亲为官时所得的四顷永业田都不在她的手上,而过去父母所积累的钱财也花得七七八八。
即便如此,旁人也仍旧觊觎着她剩余的资产。
仆妇对她轻视怠慢,是因为仆妇的靠山是崔元峰。
崔元峰是邓州南阳县丞,在邓州颇有权势,向他讨回家业无异于虎口夺食,靠她自己又怎么能成?
当然,她也很感激崔元峰当初保住了她家的田产,也迷茫自己女儿身是不是就不该争,所以这四年来,她不曾向崔元峰讨要田产的收成,就连修缮这处别业也是花她父母生前攒的钱财。
可是她的隐忍与感激换来的却是别人的得寸进尺——春耕之际,她母亲陪嫁的三顷田也陆续被崔元峰家的部曲种上粟,跟着她的部曲能种的田地越来越少。
收成关乎着部曲能否养活一大家子,田少了,不仅是主家的收成变少,他们部曲的生存空间也会被挤压。
为了生活,部曲要么暗中投靠了崔元峰,要么只能跟她一样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