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可奈何的宿命感冲刷了厉烜的身心全部,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十多年前的一场卡丁车比赛能引出如此种种来。
自己到底来自何方,这样的疑问已经在厉烜心底埋藏了整整二十四年,她无疑是爱厉焉的,但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抛弃。
厉烜想,如果余立那样的人是她的生物学父亲,那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无知之人的愚蠢选择,但如果是余逸,厉烜想不到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那人就在眼前。
真相就在眼前了。
“厉烜,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冲击也很大,当年我犯下的过错却要现在的你来承担,是我这个当爸爸的不是,这么些年我求子不得,也算是报应不爽了。”余逸看厉烜像是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却怕自己的目光太灼热,会让厉烜退避三舍。
“余先生……现在我接受你是我生物学父亲的假设,那请你和我仔细说说当年的事情吧。”厉烜故作轻松,刚刚她转发给自己高中同学看鉴定报告的真伪,已然有了肯定的答复。
她心里已经十分清楚自己和余逸的关系了。
余逸没有必要骗她,他的地位甚至在厉烜之上,厉烜对他来说没有可利用性,而权威鉴定机构也没有必要作假,何况有第三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你是我和吴圆圆的孩子。”余逸苦笑一下,“至于吴圆圆,你应该也知道,她是我弟弟余立的合法妻子。”
厉烜心痛顿时颤痛,年少时候无数深夜梦回时候梦到的母亲,被余逸这么鲜血淋漓地剥现在台上。
她不可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手紧紧攥住了桌布:“你说什么?”
吴圆圆,就是余立当年痛下杀手的妻子。
“我和吴圆圆是同学,我们瞒着家里的长辈自由恋爱了多年,她家在那个年代成分不好,尤其是经历了那十年之后一蹶不振,只剩下她一个人。当我告诉我的爸妈,我要和吴圆圆结婚这件事,他们是强烈反对的,毕竟余家需要的是助力,而不是爱情。但八十年代时候年轻人的观念和父母辈的想法已经截然不同了,我和吴圆圆都接受过高等学府的教育,不会被就这么束缚住。”余逸话到此处,声音有点哽咽,随后坦然说,“97年的春夏之交,我和她在外面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被我父亲看到了。之前我和家里人说我已和吴圆圆分手,他们就在帮我和孙家联络,这样一来,我父亲可不得气个半死了。他当场把电影票撕碎了,把我带回家暴打了一顿,勒令我和她分手。”
厉烜听到余逸当年的故事,不由得心中一阵感慨,余逸轻飘飘得描述,她对前辈的故事中的难过纠葛却能感同身受。
只不过换了性别,换了年代,痛苦依旧传承了下来。
“真遗憾……”厉烜看着茶杯里自己隐隐绰绰的倒影,轻声说。
余逸看向窗外,中庭传来的琵琶声像是雨滴声,点点滴滴把他带到当年的那个夜晚:“那天晚上下了大暴雨,我半夜翻窗去她家找她,但偏偏就是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