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酸楚过后又漫上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疼惜。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如今对凡情都要忌惮三分,而她是罪魁祸首。
“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迟昕诚恳地道。
“我又没说你什么,道什么歉。”魏京岚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头仰靠在沙发上。
她依旧温和,带有安抚的意味。
迟昕知她疲惫,也不再吵她,只在她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里缓缓靠近她,用指尖隔空细细地瞄着她的轮廓。
许久都未这样看过她,若要深究,还是要追溯到去年,一个魏京岚陪迟昕去云城山区学校的午后。
那天罗钰还在拉着迟昕与校长攀谈,魏京岚寡言,便自行拿着画板教小朋友绘画。
“我们画山,却不一定只是画连绵的曲线,画草荫,画斜阳。”
魏京岚托着小朋友的手腕,在孩子笨拙凌乱的构图里用线条的疏密,勾勒出炊烟和学校的雏形。
“猜猜这是什么?”魏京岚并没有将答案马上揭晓,而是引导身边的孩子。
“是校长姨姨的眉毛!”有年幼且顽皮的孩子抢答。
其她的小朋友在一旁哄笑。
“嗯?”魏京岚也展颜,眉眼间却是鼓励的神色:“形容得不错,校长确实是高山。”
她换了支暖色铅笔,在画纸上几笔描出校长的身形,那山似乎在她身旁,抑或者在她肩上。
“哇!”同学们接连发出夸张的叹声。
魏京岚却没露出半天自傲的表情,态度认真地继续引导孩子们:“我们画山,也可以画祖国壮阔,画万家灯火,画你们最敬爱的人的肩膀。”
她并未将话说透,还是抛砖引玉,充分激发孩子们的想象。
可迟昕却在脑海里将魏京岚的未尽之言补全。
她明白,魏京岚教孩子们的不仅仅是绘画的技巧,她想告诉孩子们的东西很复杂,有关信仰,有关归宿,有关爱与传承。
思索间,迟昕逐步走近她,魏京岚似有感应,回身对她露出一抹明朗的笑。
阳光下微微眯起的凤眸,眼尾卷起沉稳漂亮的弧度,被长睫的阴影遮挡着的精致卧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起,半晌后温柔缱绻地唤她一声:“阿昕。”
那个场景,迟昕到现在都忘不掉。
这样单纯热忱,渊清玉絜,可以托付终身的爱人,为什么会被她弄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