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三人在前厅说一回话,英都便推说吃了药身子困乏,岳昔钧顺势告辞,携着谢文琼正往屋外走,便见伴月匆匆跑来,面色焦急。
谢文琼问道:“何事惊慌?”
伴月瞧了岳昔钧一眼,欲言又止。
岳昔钧会意,笑道:“前面花开正好,我去瞧瞧。”
谢文琼道:“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来。”
岳昔钧颔首前行,伴月见她走得远了,方道:“殿下,我瞧着有几位夫人在收拾细软,恐怕是生了甚么事端,要逃了。”
谢文琼平静地道:“我当是甚么大事,却是这等小事,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伴月道:“她们要走,却不知会我们,岂不是……岂不是不将殿下放在眼里?”
谢文琼道:“我和她们非亲非故,不过是客居,何必要知会我们?”
伴月迟疑道:“那驸马……”
谢文琼道:“天下无有不散的筵席,彩云易散琉璃脆,常态矣。”
却只听屋中空尘出言道:“阿弥陀佛。”
原来,谢文琼和伴月正在空尘院中交谈,空尘恰巧听见,长身出了门,合十道:“谢施主谅我无心听闻。”
谢文琼也合掌还了一礼,道:“是我等打搅了师太清修。”
空尘道:“施主言重了。我本不该插手施主之事,只是闻听施主方才所言,有一言劝告,施主听罢也便忘了罢。”
谢文琼道:“师太请讲。”
空尘道:“有情皆苦海,情深则不寿。”
谢文琼与伴月所言的话中,虽有释怀之意,却无释怀之心,空尘心窍通透,自然是听了出来的,方出言指点。
谢文琼微微一笑,道:“多谢师太指教。”
空尘又合掌一礼,道:“善哉善哉。”
空尘心知,谢文琼苦海痴缠,是三言两语开解不了的,恐怕只有切身切肤,方能参悟了透,孽波回头。
然而,人世间的凡夫俗子,哪个不是如此这般?
空尘便是说到舌干唾尽,也救不了这许多的情苦恨难,她深知点到为止之理,恰如菩萨杨枝一洒,甘露几点而已。更何况,又有那不信神佛者,乐于情爱挣扎,自中别生乐趣,空尘又如何能懂?故而她瞧出谢文琼有不悔改之意,却不再相劝,默然回屋中去了。
伴月却不在意这些,只问道:“殿下,既然她们要走,我们何不也动身?”
谢文琼反问道:“动身却往何处去?”
伴月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回京。”
谢文琼极目远望,淡淡道:“天高地广,何处去不得,为何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