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心道:我倒是想长住,只怕旁人不乐意罢了。她在京中之时,就有向我示好之举,也曾蜜蜜甜甜、亲亲热热,恐怕意下是叫我消了疑心,然而她后来走时何等的干脆利落,哪有半分留恋。如今她故技重施,怕是又是障眼之法,心中不知又有甚么主意。
谢文琼越思越苦,心中自嘲道:虽然明白此理,难道我还能如同在京中一般直言揭穿么?那岂不是将她推得愈发远了,我又何必如此呢?倒不如佯做个不知不觉,挂挂开心颜,也偷得一段如漆似胶的日子,做一个饱死鬼便了,往后如何,目下暂不必去想。
然而,谢文琼同伴月,不比于岳昔钧同安隐。伴月是皇后拨给谢文琼的宫娥,谢文琼虽则待她不差,却并不亲近,有些心事不能同她倾诉。
因此,谢文琼也只道:“且住住看罢。”
伴月又问道:“殿下当真对驸马……奴婢斗胆,殿下当真对驸马情根深种么?”
谢文琼有一瞬的疑惑“伴月今日为何如此不知分寸”,但也在心中以“或许环境变化,她脱了些规矩束缚”说服了自己。
谢文琼自然不能对伴月说“不错,我对驸马死心塌地”,她终究还有几分傲气在身,不愿叫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故而,谢文琼举镜自揽,却又不敢与镜中之人对视,垂了眸道:“算不得深种。”
伴月道:“如此说来,殿下来到此地也不过一时兴起,如同雪夜访戴般,兴尽而归也没甚么的了?”
谢文琼言不由衷地道:“……嗯。”
而窗外,安隐微微睁大了双眼,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她本是来寻伴月,来取伴月赠给自己的帕子,却不想恰巧听见了谢文琼的“肺腑之言”。
第71章 兵诈法换作君子行
安隐寻到岳昔钧时, 岳昔钧正从田垄处走回。
安隐乍听谢文琼那般说时,只想快些告知岳昔钧,然而, 当她真见了岳昔钧, 心中又犹豫起来:小姐未必在意这些罢?公主究竟是情深意重还是可以随时抽身, 与小姐干系并不大罢。
安隐转念又想:既然公主并不是一腔深情,那么小姐之计岂不是更容易成了?这是一则好消息,当同小姐分享。
于是,安隐笑道:“小姐, 你猜猜, 我适才听得甚么?”
岳昔钧道:“这般喜上眉梢,敢莫是听着了喜鹊叫?”
安隐道:“并非如此, 那些鸟儿雀儿的日日见得,这好消息可不是日日常有。”
岳昔钧笑道:“你也跟我卖起关子来啦?”
安隐道:“谁叫小姐你总和我卖关子呢?好啦, 我直说就是。”
安隐转头看了看, 旁近无人,方才道:“我适才去寻伴月,听得她和公主谈天, 说了些关于小姐你的话儿。”
岳昔钧笑意淡了些,道:“你是无心听之, 若是再传我耳,恐怕有失君子行径。”
安隐笑道:“小姐你向来满腹的‘兵不厌诈’,怎又说起儒家君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