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说这句话时,眼睛定定地瞧着岳昔钧,岳昔钧也问心无愧般看了回去,心底却是有些虚的——她不但骗了谢文琼,还骗了她许多次,不单单卢鸿雪一事,现下她不也在骗谢文琼么?
岳昔钧知晓谢文琼早便看出自己就是驸马,但不知为何还、还……纠缠不清?难道是为了治自己欺君之罪么?
岳昔钧诚恳地道:“我兄长既然如此不良,嫂嫂不若休了她。”
谢文琼轻笑出声,道:“你真希望我休了她?”
岳昔钧点头道:“不错。小姐值得更好的人。”
谢文琼道:“你比你兄长如何?”
岳昔钧不曾反应过来,斟酌道:“我与兄长……各有千秋。”
“好个各有千秋,”谢文琼道,“我听闻朔荇有个习俗,乃是兄终弟及。”
岳昔钧道:“是有所耳闻。”
“不知你家是个甚么规矩,”谢文琼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可是兄死妹继?”
八娘一口茶喷出来,咳嗽不止,七娘憋着笑意,忙替她拍背。而三娘早背过身去,对七娘做了个“钧儿完了”的口型。
岳昔钧故作不懂其意,面上震惊地道:“我兄长死了?!”
谢文琼老神在在地道:“似死非死,如死未死。”
岳昔钧道:“生便是生,死便是死,如何‘似死非死,如死未死’?”
谢文琼道:“我那夫君随大娘、二娘参禅悟道,想来小姑也得家学深传,这点机锋都参不透么?”
岳昔钧哪里参不透,她是点不破:“恕我愚钝。”
谢文琼微微一笑,岳昔钧惊觉这笑意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不由心中一悸动,也不知悸动甚么。
谢文琼笑道:“小姑慢慢悟,总有开悟之日。”
岳昔钧只得道:“受教了。”
谢文琼又道:“倘若我夫真的亡故,小姑养我么?”
岳昔钧道:“谢小姐,恕我直言,你所说这些事不过一家之言,究竟如何,还得等小姐细告之后,再做定夺。就是小姐果真与我兄长成了亲,未有官府婚书为凭,我兄长又不在此处,恐难相认。”
岳昔钧算算时日,料定谢文琼出行必然是匆匆忙忙,怎会带甚么婚书,因此有恃无恐,故意拿这话儿堵她。又说要待兄长作证,在座的皆心知肚明,这兄长恐怕永远也现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