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在花落一刹,便打定了主意:咬死也不能认下驸马的身份。
然而,谢文琼干脆利落地转身要走,却叫岳昔钧捉摸不透,不知谢文琼是否是以退为进,另有后招。于是,她便试探了一下——但好像谢文琼是真的要走,岳昔钧有一瞬的后悔,她觉得自己说多错多,分明她并非多话之人。
而谢文琼心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本快散尽,却又因为岳昔钧一句“贵客认得我兄长”而隐隐凝结起来。她心道:本要一走了之,却是你起了话头,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几时。
谢文琼冷冷地道:“岳昔钧是你兄长,那你叫甚么?”
岳昔钧报上不宜穿帮的假名,道:“我叫岳筠。”
“哦?”谢文琼冷笑一声,“你现在三十斤么?”
“不是大钧的钧,”岳昔钧道,“是竹子那个‘筠’。”
谢文琼心道:还非得起个风雅的假名,倒也是她的作风。
于是,谢文琼在马上低下头,略愠道:“小竹子,你哥哥去了哪里?”
第60章 步步紧逼文琼暗示
岳昔钧却反问道:“你问我兄长, 不知贵客是甚么人?”
谢文琼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你嫂嫂!”
“嫂嫂?”岳昔钧一脸茫然地道,“我兄长不过是进京领赏,何来的嫂嫂?”
谢文琼此时倒不急着走了, 踏蹬下马,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袖口, 道:“这便说来话长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岳昔钧面露为难之色,道:“寒舍茅檐低小, 恐怕容不下您……”
她把“这尊大佛”几个字咽了下去, 出口就忒讽刺了。
谢文琼自然知道她未竟之意,轻哼一声, 在篱笆门外站定,微微侧头扫了一眼几位随从, 道:“都回去, 把在卢府里的车和人也都带出来,找处客栈下脚。”
几位随从领命去了,只剩伴月还陪在谢文琼身侧。
而岳昔钧在听到“卢府”二字时, 心中一惕:我还倒她不曾追查“卢鸿雪”此人,果然是从这条线寻来的么?怎得卢兄不传信给我?难道正是传了信, 方才暴露么?
岳昔钧忽而抬头,看见一只信鸽在树杈间啄桃花瓣玩,她便明白了。
岳昔钧向来爱料敌先机、万事尽在掌中掌握之感,因而她决定从京城逃走之时,就布了后手。她当时不知谢文琼是否会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自己, 倘若谢文琼不寻,那是最好, 但倘若她寻了,岳昔钧便会无时无刻不活在猜测忧心之中,不知谢文琼的手伸到了何处,不知谢文琼何时会忽然叉她回去,觉都不能睡得安稳——于是,岳昔钧抛出了一个饵。
岳昔钧假称自己是卢鸿雪,连给沈淑慎编的那个燕子的故事,都是以卢鸿雪的口吻说的,就是要叫谢文琼信了她就是卢鸿雪。故而,谢文琼若真的寻她,自然会找到卢府,找到真正的卢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