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慎这话本意是暗暗离间谢文琼与岳昔钧,却好似拨云见日,无心插柳,倒叫谢文琼醒悟、觉悟、大彻大悟——
世人大道乃是男女之情,怪道岳昔钧对于自个儿的亲近有所推拒,岳昔钧她可能根本就不爱女人!
谢文琼一叶障目,忘却了最最显而易见之事,还在此间纠结如何叫人对己动心,却不料是南辕北辙。
谢文琼想通此节,一颗心如坠冰窟,呆愣愣坐住,好似魂儿也丢了,魄儿也散了。
她这般模样唬得沈淑慎慌张不已,连声道:“殿下,是谨儿失言了,谨儿不该混说,殿下、殿下全丢开罢……”
谢文琼两行珠泪怔怔滚下来,她伸手揩了一下,方才略略醒过神来。
谢文琼一转头,便见沈淑慎早已六神无主,只攥着帕子望着自己,讷讷不敢言。
谢文琼自嘲地苦笑一声,疲惫地道:“无妨,你回去罢。”
沈淑慎眼带担忧,本不想走,又不敢忤逆谢文琼,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谢文琼枯坐良久,忽而外间廊上灯光乍亮,如流星入眸,刺得谢文琼双目一闭。原来几个时辰弹指便过。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在静室消散,像是谢文琼无疾而终的情思。
那一夜,公主府书房点了一个炭盆,火光和烟雾自室中冲起。伴月隔着窗子见了,悄悄推了一点窗,好叫烟雾散散,她满含担忧地对沉榆道:“殿下也不传膳,也不叫人进去,当真无事么?”
沉榆也忧道:“再候片刻,见势不对,便是拼着受罚,也该进去。”
二人并不知发生了甚么,致使谢文琼神思不属,只是忧心她一时想不开来。
谢文琼却也不是要学纣王自焚于摘星楼。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火盆中的火焰狰狞地欲钻破屋顶,冲霄而去。
谢文琼手中又一本书被丢入火盆,火烟更盛——那是一本《盈世祖逸史》。
而火盆中的残骸,曾经是《金兰契》《闺中花月鉴》《赵小姐情迷钱小姐》。
第40章 昔钧计定拜门舍身
上巳节后的第五天, 春色渐暮。
岳昔钧虽然向安隐信誓旦旦地说甚么“决计不肯‘打碎牙齿往肚里吞’”,实则心中有些犹犹豫豫,因此这几日谢文琼不曾召见, 她便也不曾主动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