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的泪中,混沌的周遭里有一张早已刻在脑海里的清晰脸庞,那张在昏暗黑夜里的脸庞被时隐时现的泪痕电亮,似是天上的流星,又像指引着希望的灯塔。
“应徕……”
许岁祈哑着声音唤了一声。
应徕闻言立刻走近,因救援工具的圈定,只能在一两步外顿住身形,竭力止住声音里后怕的颤抖:“别怕,你很快就能获救。”
“你也别怕……我没事。”
许岁祈从未见过应徕如此慌乱不镇定的模样,下意识软着声音安慰道,纵使自己还深陷囹圄。
可是应徕怎能不怕?
若不是她提前完成出差事务,在转机时心血来潮想给许岁祈一个惊喜,若不是她这个时间点恰好来到片场,若不是她一直盯着许岁祈的身影,那么许岁祈是不是被流沙夺走呼吸才会被发现?
偏偏命悬一线的人还在安慰她。可许岁祈不知道,她的这声安慰不是撑起欲倾大厦的柱,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多后怕在旁观专业人员救援的时间里,在那被数得一清二楚的分分秒秒里,如同被丢进酒罐里的葡萄,发了酵,最后变成了如同欲爆发火山般的怒。
应徕一双淡漠的长眸转得极慢,冷冷地扫过周遭看着救援现场的人群,目光在皱着眉头满脸焦灼的马子胜停留了下,一会又把目光挪开,最后定在捏着对讲机紧张得脸唇发白的关芷柔身上。
她也想只是单纯把这次陷入危险当作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被她听到分明应该要时刻打开的对讲机被打开时那尖锐鸣声的话,如果不是被她撞见,这场在原本策划方案里不存在的拍摄的话。
“我能问问,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应徕开口,语气极轻又带着过分克制的礼貌,可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前兆,因此全都噤若寒蝉。
马子胜是个受惯他人恭维的人,又自诩才华横溢,若摆在平时,有个二十好几的小丫头敢对他这样说话,他必当初大发雷霆。
可如今无论是面对这样的情形,还是看着身着深棕皮大衣,一身矜贵沉肃的应徕,马子胜甚至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来,反倒是关芷柔率先打破了沉默。
关芷柔把身旁一个年轻编剧拽得往应徕踉跄了几步:“徕总,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没有这个镜头的,但今天编剧为了更好的呈现,把剧情和分镜都改了改。”
被关芷柔推出来的小姑娘一下子吓得落了泪,使镜片敷了一层热气,连忙扭头道:“我也是按照上面想法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