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盛灼的床。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的盛灼正要翻个身, 就感觉自己的床猛地剧烈摇晃了两下,是有人在踹连接着上下铺的梯子。质量本就不过关的床位,顷刻间就像个海浪中颠簸不堪的小船。
放在盛灼床头的水,洒了。
盛灼坐起来,静静看着那水缓缓浸湿了床铺。
“愣着干什么啊新人,滚下来。”卷毛女子刚打赌输了烟,气一股脑撒在这个新人身上,“反正你惹了肥山,早晚都要被折磨疯,不如现在让姐姐我爽一爽?”
盛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人。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也有可能更年轻,被这牢狱生活磋磨得邋里邋遢。一头卷毛干燥打结,像是用烧火棍烫出来的一样。
卷发女子又踹了下床,“你是聋了么?”
盛灼皱眉。
慢慢的,她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失控地急促起来,脑海中一道癫狂的声音拼命嘶吼着: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人就能毫无底线的做个恶人?”
“又凭什么自己要无条件的去容忍他们?”
“你以为熬过去就好了?”
“熬到现在你得到了什么?”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去他妈的狗屁善人!”
盛灼捂住耳朵,那声音却像是虚空梵音一般不断回响,过去十八年来,父母的厌弃、同学的嘲笑、无端的凌-辱、杀了韩冰的那一道枪声、倒在血泊中的盛耀。
都像一把把电钻暴力地钻进她的脑子里。
盛灼死死咬着嘴唇,将头埋进膝盖上,双手不住地抓着头发企图令自己清醒一点。
“你犯什么病?”卷发女子又说话了。
别说了。
盛灼在心中说。
“臭婊-子,我看你他吗就是欠收拾”卷发女子骂道,黄发女子也放肆地大笑起来。
别
盛灼双眼撑得极大,惊恐地看着床上不断蔓延的水渍,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攫住了心脏,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刺耳的笑声和脑海中那道声音慢慢交织起来。
“想想馆长看到那个视频会是什么反应?”
“袁一还会愿意站在你的背后么?”
“你的同学,你的老师会怎样议论你?”
“你现在坐了大牢啦哈哈哈!”
“都完了,你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么?”
“哈哈哈哈哈哈!”
盛灼抱着头浑身颤抖。
是啊。
又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