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渐至,她听闻北方战事凶险,前朝有皇帝和大臣们忙着,皇后便携了后宫众妃抄经送去佛堂,以求神灵庇佑。
她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自从遇见祁空,又觉得好像世间事并不如她原先所想。
尽人事听天命,她听闻此事,虽不能至京城的郊寺,却想着也可托人带去行宫外的寺庙,求个心安罢了。
那日午后她提笔抄录经文,树叶沙沙响动,她不知为何却晓得不是她心中期望的那个人。
果不其然,悄无声息的步伐靠近,她隐约嗅到莲花的清香,却又淡淡的抓不住痕迹。
步履声靠近,她没有抬头。
念珠一粒一粒被拨走,轮完一转又陷入下一个循环。
渡空在窗外打量半晌,仍是没有进屋。
“施主可信因果?”静昭仪听见他用诵经一般的声音说。
“如何是信?如何又是不信?”笔尖微微一顿,在宣纸上染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墨点来。
渡空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你若接了他的话,便是信,”沉默之中,她梦里的身影终于出现,“若只将他当作一阵徐风拂过,便是不信。”
静昭仪猜想这段话更为民间的表达应当是耳旁风,但被祁空如此说来,倒多了几分和缓的意思在里面。
但祁空自己也并未将渡空当作并不存在的人,与他对话即是信了因果?
她参不透。
静昭仪无言地望着她,她像是方才正在忙别的事,静昭仪见她竟还拿着一份卷轴,看样子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倚在槐树上翻看的那一卷,连页边长度都一模一样。她用手指在其中卡着一页,不知为何竟没来得及收起来。
渡空转头见她手上纸笔,右手腕甚至缠着几圈白绫,问她:“你就如此下来?”
祁空一挑眉:“不然呢?我什么时候下来,那不是我说了算?”
渡空摇了摇头,道:“你带着生……”
祁空骤然打断了他:“同源不同道,少多管闲事。”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终于受不住般:“……放过我吧。”
渡空似是无法在这句话的基础上再说些什么,只得念了句佛号,消失在半空中。
一时间便又只剩下祁空与静昭仪二人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相望,祁空忽地一笑,在并不明媚的阴影中几乎将静昭仪的心思全勾了去。
“娘娘去礼佛?”她缓步行至窗前,曲指敲窗,眼神戏谑。
静昭仪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忘了前半生恪守的所有礼数,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
却被祁空一把抓住了指尖。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静昭仪突然觉得不敢看对方的成了祁空,竭力垂眸避开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