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睢厌恶柴篌心里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算盘,回身斥:“放肆,郁阁老名讳岂是你柴篌可呼!”
皇帝身边太监马宝楠立马跳出来反驳:“郁孤城功劳再高也不过一介下臣!”
话未落,“啪!”一声清脆响起,皇帝篌抡圆胳膊扇了马宝楠一耳光,宦官踉跄着惶恐跪地,半边脸瞬间肿起,半句求饶不敢讨。
“朕与太上皇王家事,岂有外人置喙之理!”皇帝篌拿身边奴仆撒气,可他这一耳光打的,究竟是马宝楠还是柴睢?
马宝楠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伴君如伴虎,没人不怕,他表忠心的行径稍把握不好就会招来杀头之祸,从区区宋王府陪读阉人混到现在地步,他又岂是寻常庸辈。
司礼监监领之职至今没定,那是内廷二十四衙司地位最高的差事,内管内廷,外联着朝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宝那阉人在内阁支持下和他争得厉害,他不得不趁此机会赌一把。
皇帝篌肯定不会给太上道歉,幸亏有马宝楠站出来替皇帝篌挡下太上睢这一斥,否则真不好收场。
稍顿,皇帝篌在柴睢注视下,努力用平静语气掩饰心中紧张,推脱责任道:“朕并无对郁阁老不敬之意,今朝种种举措悉出自内阁,望太上莫要迁怒朕,若太上实在不肯原谅,朕也没办法,您是长姐,长姐如母,您说甚朕都是听的。”
柴睢受不了柴篌这伪君子嘴脸,甩袖而去,姐弟二人不欢而散的消息飞速传出去。
皇帝御驾走出梁园,马宝楠肿着半张脸跟在天子六驾旁,华丽高轩里悠然传出皇帝篌声音:“今日辛苦你了。”
马宝楠听得此言心中大喜,仰起脸看车窗,眼睛一红:“为公家分忧是奴婢福分,只是您方才太不顾自己,万若真惹那位喊来上御卫怎么办!”
皇帝篌微微笑:“只要她肯同朕吵,说明她还是老老实实没有其它心思,要是哪日她真与朕君臣有别客气起来,那才是真正到无法预料时,柴中绥,呵。”
“思靖百姓,取中而绥”,柴睢要是真有胆量和他对立,她当年便也不会被大臣逼禅位,不会被朝臣私下给取“柴中绥”诨名讥讽她软弱好摆弄。
两手好牌打个稀烂,柴篌认为柴睢到现在一败涂地的原因在于她是个女人,软弱妥协带在骨子里,小时候被林祝禺赵长源二相辅支配,长大后又听内阁那帮男人行事,被逼禅位简直是活该。
想到这里,皇帝篌轻蔑道:“国丈还总叮嘱朕要小心提防梁园,如今一个李氏女便闹得她坐卧不安,烂泥扶不上墙,她相父从棺材里爬出来也帮不上她。”
猛一阵寒风劈头盖脸吹打过,马宝楠裹紧身上袍子,不放过任何溜须拍马机会:“公家英明。”
寒风吹过,道两旁篁林翠竹沙沙摇曳,落雪簌簌,皇帝篌叹了口气:“你不懂,真正难办的是和光,是内阁。”
与此同时,梁园,井葵小院。
涤尘为太上更换出门衣装,嘴里忍不住叨咕:“您今日跟吃了枪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