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细节,也不过三两句,有一搭没一搭的:
在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男人被毒贩暗算。肚子上捅了两刀,嘴里灌了强酸。其实这种事,发生在常人身上惊世骇俗,可在他们这些缉毒者身上实属平常。做这工作,丢了命也不稀奇。若不是他兄弟那时候拼死把人拖出来,他应该已经永远的沉睡在那片废筒子楼里了。
白苏和她说这话的时候,余烬眼神一错不错的盯住她的脸看。有那么一瞬,在讥讽底下,她挖出了一丝沉重来。
“怕不怕。”她随口问她。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看余烬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枪/口微微向前顶了顶。余烬愣了一下,缓慢的低下头去,看着胸口处那柄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一寸的枪/口,心底突然翻腾起一阵笑意来。
男人此时此刻的郑重其事和谨慎是多么荒谬讽刺。在这诺大校园里,她与身边任何一个旁人又有何不同?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冰冷的枪/口把一切好的愿景撕破,像是一把扯去了她的遮羞布。
注定不同。她与那些人没有半点不同。她是生活在钢筋丛林里,孤独的兽。她想起方珩给她买的哪本书里写的: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她吐出深长的呼吸,像是白狼嚎月前的蓄势,又像是悠远的鲸歌。
“你笑什么呢?”
男人古怪的盯着她看,手指也不自主的收紧。
余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笑了。比起笑,那更像是胸肺气管连在一起震颤,余烬突然有点厌烦对方毫无营养的问话了。
“我说你变化很大,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了?”
“想笑就笑了。”余烬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对方随着她的动作绷紧身体:
闭嘴吧……
这个白苏也教过她的不是么,让人安静的,咒语。
“您也变化很大呢,肩膀上的杠杠想必是多了。”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眼:“不知道是用多少条命换来的呢……”
男人顿时不说话了,刚刚那份与他的脸半点不搭的怪异温和一瞬敛尽,目光也变得阴冷下去。他嘴唇很轻微的颤了颤,但是没有逃过余烬的眼睛。
随着余烬话音落下,刚刚二人之间那种不协调感顿减。这样才对嘛,余烬想,大老远来找她,假惺惺的叙什么旧呢。
但这话,她大概是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