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娅惊啧，“王上的&nj;意思是，真的&nj;是燕王谋害了皇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走的&nj;是一步险棋，要的&nj;就&nj;是死无对证。事实表明他成功了，倒燕派拿不出有力的&nj;证据，就&nj;奈何不得他。除非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起兵做掉他，否则，等&nj;待他们的&nj;只有灭亡。不过，这样一来，就&nj;会&nj;触到另一伙人的&nj;霉头了。”蓝妩媚像是在喃喃自语，意犹未尽道，“等&nj;着&nj;吧，玉瑞的&nj;老油条们多着&nj;呢，接下来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如她&nj;所料，倒燕派追查真凶的&nj;过程遇到了阻碍，先是两&nj;名放刺客进马场的&nj;士兵莫名其妙失踪，后来阮冲带兵冲入万书崎指的&nj;那个巷道，依旧毫无所获。一干人临时聚在单伦尊府里&nj;，商量接下来的&nj;对策，事已至此，众人均已明白，这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nj;阴谋，光凭着&nj;寻找证据，根本无法&nj;对策划者造成威胁。
鄂然抱着&nj;儿子出来，走到亭子里&nj;，看到伦尊等&nj;人相对沉默，不由愤慨，“还用顾及什么？他敢对皇上下如此狠手，难道你们还跟他讲仁义不成？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拿刀横在他脖子上，他敢不承认，直接抹了！”她&nj;气愤填膺，声&nj;音便重了些，怀仁吓得大哭起来，她&nj;眉毛一横，“小兔崽子，又不是要抹你，你哭什么哭！”单伦尊见状，赶紧起身把儿子接过来，搁在腿上轻轻拍着&nj;。众人对这元帅夫人的&nj;火气，略略领受，胡万里&nj;叹了口&nj;气，说，“可惜，现&nj;在太&nj;皇太&nj;后病着&nj;，无人能为我们出头。就&nj;拿昨晚，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nj;宫人，私自敲了帝王丧钟，现&nj;在满朝文武皆信皇上已经驾崩，便怀疑我们是另有图谋，形势对我等&nj;越发不利了。”
阮冲一拳击在石桌上，“干脆就&nj;按嫂夫人说的&nj;，直接杀向燕王府，管他什么证据不证据的&nj;，到时候先把他给宰了，咱们也给他来个死不承认，看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高勇不同意，“现&nj;在谁先挑起事端，谁就&nj;占不得理。何况京城的&nj;兵权并不在我们手里&nj;，御林军统帅马咸手底下有八名副将，三名皆出自上官景赫麾下，其余人虽也效忠皇上，但并不与我等&nj;北征军系一条心。”
“呸！这上官景赫也算是国丈，关键时刻，倒头支持燕王，良心被狗吃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时侍人禀报，长公主到了，众人都起身相迎。李攸璇大步流星迈进亭里&nj;，伦尊立即上前，二人目光一交汇，长公主点了点头，伦尊立即将儿子交给鄂然，一步做三步直出门外，竟自驾马而去。
众人一时目瞪口&nj;呆，不明所以地看向李攸璇。后者待那马蹄声&nj;走远，这才向他们解释原委。原来，自李攸烨坠崖后，陈越便找到她&nj;，告知了江后在狩猎前对他嘱托之事，他怀疑江后早已洞察到燕王企图，所以事前早做了准备。李攸璇与伦尊商议过后，天明便回宫求证，正巧在宫门口&nj;遇见抹泪的&nj;燕娘，燕娘回说确有此事，并连说江后之所以如此郁愤昏厥，与她&nj;事前察觉未当&nj;机立断有关，没&nj;想&nj;到一念之仁生生赔上了李攸烨的&nj;性命。二人念此又抱头哭了一阵，李攸璇立即折返来和伦尊确认，伦尊此去便是领兵勤王。
“北上制燕，南下诛楚，代天子伐佞？”胡万里&nj;念着&nj;江后的&nj;词句，不由击掌，“这正是此刻我们需要的&nj;！”难掩激动地叹道，“真乃千古奇人也。太&nj;皇太&nj;后既然事前有言，与皇上亲厚者惟有秦王一人，那么就&nj;是暗指即使皇上驾崩，这帝位也轮不到燕王父子来坐，我辈师出有名了。”众人不禁抚掌相庆。
李攸璇默然，心知江后本意未必如此，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顺水推舟，暂且凝合众人的&nj;力量，共同对抗燕王。出了元帅府，她&nj;凝视着&nj;天边被乌云遮了一半的&nj;斜阳，心头一阵寒凉，叹了口&nj;气，万书崎瞧见了，便拱手宽慰道，“公主不必介怀，皇上驾崩与否现&nj;在是个未知数，这些天子门生失去庇护，又无后继之君袒佑，心中难免顾虑重重。目前形势比人强，上官景赫支持燕王无非也是看重燕世子的&nj;即位资格，如今我们只有借秦王之势，在与燕王集团相斗的&nj;时候，才能保持持平的&nj;态势。”
李攸璇掠了身侧那长身玉立之人一眼，“万状元所言本宫岂会&nj;不知。大船倾覆，各人为求自保，皆要择木而栖。本宫虽然担了这个名，毕竟不是他们长久栖身的&nj;浮木。本宫只是叹，皇上生死未卜，别人再多的&nj;伤感嗟叹，都无法&nj;体会&nj;本宫心里&nj;的&nj;切身之痛。”她&nj;说完眼里&nj;已经贮满泪光，万书崎嘴角动了动，终是作一长揖，“臣感同身受。”
“你？”她&nj;望着&nj;那双不知何时嵌进忧郁的&nj;更为柔和的&nj;眼睛，脑海中倏忽飘出那个伫立湖畔昂首望月的&nj;谦谦侧影，曾在她&nj;心头缭绕过的&nj;，都随风雪化了，不过仍旧会&nj;怀恋那时的&nj;干净和轻盈，她&nj;寡淡地笑了笑，“你不是皇上至亲，如何会&nj;感同身受？”他没&nj;有回答，是透过她&nj;的&nj;眼睛。李攸璇已扬鞭绝尘而去。
丧钟鸣响过的&nj;第三日，一群宫人闯入富宜宫，要在宫里&nj;挂白幡，上官凝不允，这些人受了燕王唆使，就&nj;自觉傍上了未来天子，更欺她&nj;寡居柔弱，竟强行在各个殿里&nj;搭梯行事，上官凝气愤之下，拔剑刺伤了一人，没&nj;想&nj;到这些胆大包天的&nj;奴才，竟不顾主仆身份，与富宜宫的&nj;人动起手来。所幸最后燕娘领着&nj;陈越赶了来，将那几个奴才当&nj;着&nj;一并赶来的&nj;侍卫的&nj;面，就&nj;地处决了，并连煽侍卫长数个耳光，命人押往华央宫朔华正殿门前当&nj;众杖责，处罚他救驾不利之罪。
这是皇帝坠崖后，慈和宫首次传出震慑人心的&nj;命令，众臣纷纷猜测八成是太&nj;皇太&nj;后醒了。只是当&nj;上官凝等&nj;人被带到慈和宫时，才知这不过是燕娘的&nj;虚张声&nj;势，“现&nj;在宫里&nj;头虽然易了主，但我们这里&nj;还能给娘娘一些庇护，您就&nj;在这里&nj;住着&nj;，我看他们谁还敢与你们为难。”
柳舒澜一边给素茹上药，她&nj;的&nj;脸在揪扯中被那几个宫人抓破了，一边气愤道，“这些无法&nj;无天的&nj;奴才，趁着&nj;皇上和太&nj;皇太&nj;后不在，竟然都造起反来了，实在该杀！”
“是该杀！”正说着&nj;，回头见李戎沛一身白衣孝服大踏步朝殿里&nj;走来，“廷杖太&nj;轻了，本王已将那几个侍卫处决，今个让皇后娘娘受惊了，本王保证以后不会&nj;再发生这样的&nj;事。”他在殿里&nj;扫了一周，问燕娘，“母后可好？”
燕娘看着&nj;他这身装束着&nj;实刺眼，茶碗一撂，冷笑道，“托殿下的&nj;福，太&nj;皇太&nj;后午间醒了一趟，觉得这满眼白幡上得好没&nj;道理，问是哪个胆大包天的&nj;人，敢擅自做主决议皇上生死？”
李戎沛脸色僵冷，“这是本王与礼部商议决定的&nj;，皇上英年早逝，玉瑞无人不痛心，所以我等&nj;商议为皇上定谥号为‘悯’。”上官凝眼圈一下子红了，刚要斥他，就&nj;听“砰”的&nj;一声&nj;，不知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直接击向李戎沛面门。燕王抱头倒在地上，有血从指缝间涌出。众人皆吃了一惊，回头看到被侍女搀扶出来的&nj;苍白人影，地上仍在滚动着&nj;的&nj;是一只铜质香炉，原先就&nj;摆在她&nj;身后的&nj;香案上。她&nj;身子轻晃，显是步履不稳，单单的&nj;一个字“滚”字就&nj;又令她&nj;咳出血来，燕娘反应过来连忙去搀扶，给她&nj;擦拭嘴上的&nj;殷红，心中暗自祷念佛号。李戎沛捂脸惊恐地望着&nj;她&nj;，怔愣一会&nj;儿，才朝她&nj;扑过去，跪在地上，“母后，你听儿臣解释，母后……”血流进他的&nj;眼睛，也无法&nj;掩盖里&nj;面的&nj;绝望哀戚之色，江后抿着&nj;复又苍白的&nj;唇，拂开&nj;衣袖，“哀家不再是你的&nj;母后，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