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冷如冰窖,她要去那人的地方,等她回&nj;来&nj;。
“扶小姐回&nj;房!”
“我要回&nj;宫!”父女俩的对&nj;峙一时让侍人为难。直到一阵梆梆的响声顿在门外,上官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缓缓踏进门来&nj;,上官夫人和素茹在两侧扶着她。
目着那辆黄色顶盖的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消失在黑夜中,上官老夫人一步一步回&nj;到家中,捧了捧上官夫人的手,似安慰了下她,又徐徐朝佛堂去了,留给身后&nj;所有人一句无可奈何的叹息,“唉,长辈造的孽障,最后&nj;总应在孩子身上!”
皇宫已经不&nj;再&nj;是那座皇宫,失去了李攸烨,宫里的人为求自保,各个设法去投靠新&nj;主子。这也是人之常情&nj;,所以当上官凝出&nj;现在宫门时,他们还能给她开扇宫门,已经算是难得的关照了。往尧华殿去的路上,素茹掀开帘子,惊喜道,“小姐,你看富宜宫居然亮着烛火!”她淡淡应了一下,便招呼车夫过去一探究竟。
小墨子见到她回&nj;来&nj;,直接扑过来&nj;嚎啕大哭,“娘娘,你可回&nj;来&nj;了,宫里都说皇上没了,臣,臣……”他哭得说不&nj;出&nj;话来&nj;,上官凝望着各个屋子都亮着,不&nj;禁问,“怎么点了这么多&nj;蜡烛?不&nj;是嘱咐你平常节省些吗?”
“回&nj;娘娘,是……是皇上让点的!”上官凝愣在那里,他如实说道,“几天前的晚上,皇上一个人来&nj;了这里,说以后&nj;每晚都要点上,臣就点了。”
她恍惚看到殿前的汉白玉阶上点着一支蜡烛,小墨子又说,“皇上那晚就坐在这里,要来&nj;了一支蜡烛,就搁在这个位置,然后&nj;在这里坐了很久。”愓恍迷离的视线中,一个温润少年正坐在石阶上,满含笑意地看着她,上官凝慢慢地朝她走过去,面无表情&nj;地看着她,她不&nj;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子,似乎想跟她道歉又说不&nj;出&nj;口。
“只要你肯回&nj;来&nj;,我什么都原谅你。”素茹捂着嘴,呜咽起&nj;来&nj;。
第201章 神祇仙麓
慈和宫。漏声&nj;滴了一夜, 始终没有将金盔的主人带回,却&nj;迎来了玉瑞皇帝驾崩的&nj;十二声&nj;丧钟。江后一直听到钟落,什么都没&nj;有说, 在转身回寝殿的&nj;途中昏了过去。指望太皇太&nj;后出来主持公道的大臣们,惶惶不安地退出, 只得另谋他就&nj;。
燕娘在内室守了她一夜, 不敢合眼,至黎明时,她&nj;仍旧昏睡未醒, 柳舒澜为她&nj;把脉,无意间在她&nj;掌中发现&nj;血迹,心里&nj;一凛,立即俯身探视,在她&nj;唇上发现那刺目的殷红,面枕下亦浸了血丝,料想&nj;她&nj;定是半夜醒来过, 咳了血,用手捂不住,又昏死过去了。燕娘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边擦着&nj;她&nj;指缝间的&nj;淤红,一边往下啜泪, 始终不愿相信那金盔带来的噩耗。柳舒澜要她&nj;去休息, 她&nj;也不肯离去, 心里痴想着或许到宫门口&nj;看看, 那孩子就&nj;骑着&nj;马儿回来了, 昏的&nj;人也会&nj;跟着&nj;醒了。于是便用帕子点了泪珠,从彻夜未灭的烛台前摇摇晃晃起身, 掀门去看。
李戎沛已木然在殿外跪了一夜,两&nj;扇朱红色的&nj;大门自始至终紧紧闭合。清晨的雾在地上覆了一层潮湿,寒意渗透上来,他的表情由僵硬变为麻木,待到门开&nj;,燕娘从殿里&nj;走出来,他又在地上重重一磕,“请母后出面维护大局,扶嫡孙登基!”燕娘仿佛未看见他似的,直接绕开&nj;他往外走,李戎沛迅速起身,由于跪了太&nj;久,腿脚已经酸麻,抢了一个趔趄才稳住身体,迎上去拦住,“燕姨,母后怎么样了?”
燕娘以一种近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转视向他,“恭喜燕王,您终于如愿以偿将她&nj;活着&nj;的&nj;唯一希望杀死了。”
李戎沛心下一震,目中的&nj;红色弥漫上来,不弱于额上鲜明的&nj;淤痕。那狠狠咬牙的&nj;神情,宣泄着&nj;他的&nj;受挫和不甘,“我不服,她&nj;是母后的&nj;孙儿,难道焕儿就&nj;不是!”
“正因为世子是,”燕娘忍泪望着&nj;他,“她&nj;才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nj;希望你回头。但是你没&nj;有,”她&nj;失望至极地摇着&nj;头,“她&nj;终是没&nj;想&nj;到,燕王会&nj;绝情至此,走了她&nj;最不想&nj;看到的&nj;一步。她&nj;这一生经历过太&nj;多的&nj;风浪,从未在与人较量中失过手,没&nj;想&nj;到唯一的&nj;一次,败在了对自己亲儿子的&nj;无限容忍上。燕王扪心自问,您良心能安吗?”
李戎沛别开&nj;脸,拳头紧紧攥着&nj;,“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没&nj;有加害任何人,当&nj;时那么多人在场作证,害她&nj;的&nj;是……”
“不可能!”燕娘不及他说完,便厉声&nj;驳斥,“人在做,天在看,权姑娘是什么样的&nj;人,我们比你清楚!”她&nj;激动地唇齿打颤,后面的&nj;一叠声&nj;又如死灰一般平静,“燕王还是回去吧,我想&nj;太&nj;皇太&nj;后醒来,不会&nj;愿意看见你的&nj;。至于扶世子登位,你还是不要存这个念头了,有一点请您以后记仔细了,在她&nj;眼里&nj;,世子永远只是世子,而皇上却&nj;不只是皇上!你觉得不公平那也没&nj;办法&nj;,你已经把她&nj;伤透了。”
说罢,她&nj;拂袖而去。李戎沛孤独地立在阶前,目中一片湿透的&nj;寒凉。早朝的&nj;钟声&nj;响起,仿佛那段死亡哀鸣的&nj;延续,他无知觉地走到廊间,找到一根红色的&nj;廊柱,伸手抚过那一排排腐朽的&nj;刻痕,最底下的&nj;一道年代最久远只有膝盖那么高,被栏外一株攀援过来的&nj;月季遮了,是他四岁那年第一次去燕国就&nj;藩,江后照着&nj;他的&nj;身高给他刻下的&nj;。他半跪下来小心移开&nj;那猩红色的&nj;花,头顶在柱子上,失声&nj;痛哭。
“王爷,臣探到昨晚长公主秘密联络各方大臣,早朝时要共同对付王爷,王爷还是速速出面维持大局,不要在这里&nj;耽搁了。”燕府幕僚找到他的&nj;时候,李戎沛正背对着&nj;倚在廊柱上,半天未回头,幕僚想&nj;上前再劝进的&nj;时候,他终是深吸一口&nj;气,“知道了,你们先带世子入朝,孤王随后就&nj;到。”随后抹了把脸,站起来移步下阶,就&nj;在这陌生而熟悉的&nj;大殿之外猛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皆叩地有声&nj;,随后起身决绝而去。
在朔华正殿前的&nj;汉白玉阶上,威严的&nj;龙头将朝臣分开&nj;两&nj;边,一边是白衣缟素,一边是戎装甲胄,两&nj;队在巍峨的&nj;宇殿前相遇,怒目相视,气氛剑拔弩张。
“据臣观察,玉瑞现&nj;在一共分成了三股势力,一股是以单伦尊为首的&nj;倒燕派,一股是以燕王为首的&nj;挺燕派,还有一股是包括前丞相江令农在内的&nj;中间派。其中,倒燕派的&nj;实力最为强劲,他们大多是天子门生,掌握着&nj;玉瑞五十万兵马,天子不在,这些人便临时拉了长公主充当&nj;皇室代言人,倒燕派认定皇帝尚未驾崩,坚持彻查加害皇帝的&nj;真凶,并且暗示燕王就&nj;是真凶,不过他们的&nj;说法&nj;没&nj;有获得朝堂上大多数人的&nj;认同;而挺燕派的&nj;兵力虽然不如倒燕派,但是包括上官景赫在内的&nj;一批朝廷重臣,认为在彻查真凶前,应当&nj;尽快推举出后继之君以稳定社稷,这实际上是在印证皇帝驾崩的&nj;说法&nj;,并且间接支持燕世子即位,因为根据玉瑞国的&nj;宗法&nj;,皇帝没&nj;有子嗣,从血缘亲疏上看,燕世子便是最合适的&nj;继承人;再就&nj;是中间派,这一派人占了朝臣中的&nj;大多数,私下里&nj;多与江令农来往密切,臣估计他们暂不表态应该是在等&nj;待前丞相出山。照目前形势来看,挺燕派和倒燕派势均力敌,中间派成了双方竭力拉拢的&nj;对象。一直到朝会&nj;结束,三方僵持,谁也未占上风。”
蓝妩媚听完大臣们对玉瑞早朝的&nj;奏报,表情很是玩味,“真是没&nj;想&nj;到,这么富庶庞大的&nj;帝国,最后会&nj;被一个乱臣贼子窃了去。孤平常一直小看了燕王,事到临头他有胆子孤注一掷,倒也是个人物&nj;。好在孤王之前没&nj;有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