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烨抱着江玉姝上马,自己随后也跨上去,回头看了这临江阁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依然是厌恶地皱了皱眉。脚跟磕了磕马腹,沿着来路,往回走去。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十六年的情分,比不上她的一个芝麻大的耳坠?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江玉姝酣醉的哭声埋在李攸烨怀里。断断续续,打湿了她的脸庞。李攸烨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把她揽住,沉默着驾着马,听她的哭声,在自己心里饮泣。风在前头带路,引她们一直往前,偶尔有几只飞虫,砸到李攸烨眼睛上,震得她眼皮有些疼。这夜静得连树叶沙沙的落地声都能听到,李攸烨勒着缰绳的手,有条不紊地调整着能让人安睡的速度。万籁俱静,周围所有树木房舍都在有规律地后退,抑或前行。李攸烨把手伸向重新放回心口的耳坠,度了她体温的圆润,不再是被冷落的冰凉。她的嘴角动了动,手不由攥紧。
“昨晚我醉了,有没有,胡乱说什么?”第二天,当江玉姝醒来后,就一直围在李攸烨前后,有意无意地试探。
“没有!”李攸烨拨开她伸来的脑袋,提着水桶,卷着袖子在帐外刷马。
“真的没有?”江玉姝斜睨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见李攸烨嗯了声,继续捋弄那马鬃毛,她抱着胳膊:“哼,就算有也没什么,本姑娘喝醉了,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攸烨勾着唇角笑了笑,一下子被江玉姝眼尖逮住,千金大小姐立马恼了:“你到底在笑什么,本姑娘一定说了什么对不对,你还笑,还笑,快点说!”掐着李攸烨胳膊,不依不饶地逼问。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李攸烨招架不住,举着双手,笑着求饶。她的眼睛灿烂如星辰,这些天江玉姝还是头一次看见她的笑容,暂且饶过她,气冲冲地等她下文。
李攸烨咳咳两声,忽然用那只沾了脏水的手从她鼻尖上掠过,笑道:“你说‘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玉姝嫌恶地跳开,赶紧用袖子把鼻子上的水擦掉,手忙脚乱地抬头,难以置信:“这真是我说的?这什么意思?”
“哎,你不记得了,这回我可没办法了!”李攸烨摊摊手,笑着走过来,江玉姝反射性用手一指:“别过来,脏死了!”李攸烨举着手,用胳膊肘推推她:“好了,好了,你赶快去收拾收拾,我们今天就启程去秦国!”
“哼,回头再跟你算账!”
……
辅仁十六年十月,齐王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敕封李攸烨为瑞王,即日赴京,不得延误,钦此!”
“二哥,你真的要去京城吗?”李攸烁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攸烨:“皇姐不是来信让你不要回去吗?现在哪里都比不上秦国安全,你知道,大哥他……”说到这里,李攸烨自动隐去了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