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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膝及肩上的银针给她随手拔下,施于截然相反的穴位,留针半刻,复又施在其他穴位,如此反复消解,过去一个时辰,钟林晚尝试着动了动手脚,慢慢扶墙站了起来。

右侧传来的酸麻仍叫人很不舒服,钟林晚走得缓慢,却极有耐心,一步一挪,向着这一月来日日期盼想念之处,坚定地迈步,她费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门前,手心里都攥出汗来,停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才敢抬手推门。

小室内静悄悄的不闻人声,钟林晚蹒跚着挪过桌旁,视线内映入一柄通体玄黑的剑,立于床旁,修长分明的手指垂在身侧,接着是及腰如瀑的墨发,冷淡出尘的眉眼,无一不似水墨画中的人物,飘渺虚幻,风姿绰约,画中人倚床而坐,不知正自垂眸思索甚么,眉头微微蹙起,素白的衷衣前襟半敛,似是将为自己换过药,隐隐露出玲珑有致的锁骨及胸前雪白的细布。

钟林晚紧抿着唇,她觉着胸口下一颗东西咚咚地跳,又烫又急,好似患了严重的心疾,她张了张口,喉咙仿佛被人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像是这次近在咫尺的分别不止过去了一月,而是过去了一年,十年,一百年,久到她不知第一句当对她说甚么,才好弥补这次漫长的离别。

纤长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钟林晚稍稍回神,想要走上前去,她看着自己日思夜想之人缓缓抬眸,从来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薄唇微启,“以后不许再如此。”

钟林晚蓦地止步,怔怔看着白霁,她耳中只听得清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尚不明白她说了什么,眼泪便先落了下来,落得她自己亦是莫名,咬唇想要忍住,偏偏委屈得连气息都急促起来,越是想要压抑胸口便越是起伏颤抖,闷涩得发疼。

白霁见着她流泪,一时亦是怔然,她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的话太过冷硬,眸中闪过几分无措,又被心疼淹没,“你……你莫哭了,我以后不再说了。”

钟林晚见白霁欲要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开口时尚忍不住抽气,软哑着声线道:“我不哭了。”

白霁抬手替她擦拭眼泪,听闻此言,动作微顿了顿,只是钟林晚口上说着不哭,眼睛却忍不住下雨,一颗颗灼热地落在白霁指尖,白霁凝神注视着她,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并非不喜欢你哭。”

“我不晓得如何与人亲近,亦不知该如何待你才会叫你好受,我怕有一日你会厌烦了我。”

“你一落泪,我便想是自己做得不好,未能照顾好你,胸口便也随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