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道友看上去颇为看重三郎君?”
妇人面色微变,不禁看向了上座的男人。
顾修文也变了脸色,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身形单薄的少年。
“……小琴也该累了,都先下去吧,”许久,顾修文才缓缓道,“二娘,你留下。”
“小琴,来,让哥哥带你出去玩。”
妇人将顾念琴抱下椅子,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牵着手把她交给了顾峰。
但顾念琴的手仍然死死地拽着妇人的衣襟。
“乖,乖,等会儿娘带你出去玩,”二娘嘴唇一哆嗦,努力掩盖住惊慌,好说歹说才把顾念琴给哄了下来,目送着顾峰带她出了门。
“二夫人真是舐犊情深,不过,小琴都这么大了,也该教些修炼的入门之法了。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本功法就算是我迟来的贺礼吧。”
“对了,三郎君瞧着一表人才,再过几年也该到出去游历的年纪了吧。”
……
二夫人素色的衣摆消失在重重院门里,就像一片散落的空白纸页,没有重量一般消失在曲正视野中。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曲正的记忆中,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一位贵客,这匆匆一面不久就会被抛之脑后,她万万不会想到,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她的未来已然被定好了。
曲正,或者说麻鸿老人随后在抱水城消失了很多年,他去了很多地方,从川北一路穿过半天山脉,在青州呆了许多年,又经由平泽返回川北,最后选定了雁山作为老巢。
因为那里曾是一片古战场,煞气阴气哪个都不缺。
那时的麻鸿老人已然声名鹊起,或者说声名狼藉。不论如何,他仍是顾家的座上宾。
“此阵若成,我顾家是否再无后顾之忧?”
血红的巨型阵法边,顾修文双眉紧锁,神情扭曲,瞳孔也被阵法映出了一片血色,恍若疯魔。
“不错。”
那是揽月湖,整个揽月湖。密密麻麻又细若游丝的纹路在湖面上延伸着,每一条纹路交互缠绕,像是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湖面凝固得像是一块巨大的玉石,就连天空都低得不同寻常,似乎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却又在风雨将至的最后一刻堪堪停住了。
“多亏了三郎君能找来这么一位命格匹配的修士,若非如此,怕是这阵法也难有用武之地。”
话音停顿了许久,像是给顾修文充分时间欣赏面前的阵法一般。
“贵府当真是好运道,三郎君不过游历,竟能得了这么一位百年难遇的修士!”
“还是要多谢道友,今年正好新得了几株千年滴水草,放在我顾家也是无用,道友不妨就拿去好了。”顾修文双眼紧紧盯着阵法中央若隐若现的两条人影,勉强寒暄道。
他声音不算低,但再怎么高的声音都盖不住从法阵中传出的凄厉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