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赵霜浓其实最讨厌和别人讲戏,让她有种对牛弹琴感,“只有愤怒吗,你对你的师父很不满,不仅是此案的不满,还隐含着一种你认为双方地位的改变,否则你上次顶撞她还害怕她给你下绊子,为什么现在你不害怕了呢,懂吗?”
江雪荷看得出来,卞梓庆不仅没懂,而且不敢说。
她不得已,柔声说道:“你不害怕了,是因为知道我不会给你下绊子,对吗?”
卞梓庆抬起头,感激地望着她:“对,师父不会的。”
“为什么?”江雪荷又说,“因为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善良的女人,对吗?”
“对。”卞梓庆跟着她的思路,“师父是个很好的女队长,她从来不会为难别人的。”
“所以你瞧不起她了,对吗?”江雪荷循循善诱,“女人就是软弱的,对吗?遇到游沁这样的嫌疑犯,不论是感同身受还是怎样,居然选择包庇,就连工作能力也失去了。”
卞梓庆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原来是这样想的,我还以为……”
江雪荷向赵霜浓点了点头,旁边坐着的白寄凊笑道:“赵导,你还不如江姐会讲戏呢。”
“拍我的戏本来就靠悟啊。”赵霜浓理所当然,“不过我会给雪荷加工资的。”
又拍了两条,卞梓庆清楚心中地位转换这点之后,很顺利的过了。
等他发泄完,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妥之后,文子佳让他出去了。
文子佳没有生气,她坐在椅子上,天人交战了一会,霍然起身,拿出了还没有封存的卷宗和证据。
每次拍戏,江雪荷喜欢用一个名词来形容她的角色,或许不能概括全貌,但一定点题。
文子佳善良,冷静,是个年轻有为的警官,更是个不诚实的女人。
她对自己的目标不诚实,对自己的愿望不诚实,对自己的爱更不诚实。
而文子佳最不诚实的地方,在于她甚至不敢面对这些不诚实。
她接下来的举动也并非是要打破这些不诚实,而是当潘多拉魔盒摆在面前的时候,谁能忍得住不说一声芝麻开门呢?
白寄凊透过摄像机小小的画面,看着她的沉重纤毫毕现。她的手指按在卷宗上,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要打开。
里面还夹着一张游沁和丈夫的合影相片,滑出了一个边角,文子佳将其抽出来,深深地凝视着,好像要看破这张薄薄的纸片。
“她爱我。”白寄凊忽然说。
“对,观众也看得出,她很爱你。”赵霜浓说道,“能演到这里,已经完全可以了。”
江雪荷爱慕的神情格外令人动容,她冷冰冰的眉目都因为这份迟来、突兀、不合时宜的爱而显得生动起来。
卡声响起,她的面容动也不动,任由机位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