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信念在,人就不会死,正义与希望也永远存在。
(二)
我叫张大丫,也叫林欣。
严格来说,张大丫并不是我的名字,只是大人们喊顺口的一个代号罢了,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名字。
在那座大山里面,我几乎可以遇见自己的未来。
我是没有人权的,我作为女孩生下来就注定要为这个吸血般的家庭劳作,然后被贩卖,又到另一个家庭里面,开始不停地生孩子,不停地生孩子,再继续为这个家庭劳作。
如果我还算幸运,活到很多年之后,活到我的丈夫死了,儿子还算敬重我的时候,已是风烛残年的我也会把磋磨和我同样不幸的女人当成一种乐趣吧。
山里面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从出生就被写好既定的结局。
可是我的母亲不一样。
她是被拐卖来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抗争。
她会亲手杀死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从不理会我这个幸存下来的孽种——是的,我是孽种,是她和我父亲争吵的时候亲口说的。
人人都说她自私,说她不为了我着想。
起初我也这么认为,我也怨她。
后来,一个年轻的学生到这里来支教过几年。
我开始认识了一些字,还有了一本新华字典。
我开始想,其实除了我的母亲以外,别的人也没有为我着想过。
那为什么单单是我的母亲遭到埋怨,我的父亲、奶奶,就因为他们在这个家族里面所拥有的特权所以遭到豁免吗?
甚至,我的母亲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我不是她的希望,我是她的累赘,是坠在她身上的一块石,向下扯着她,不让她高飞。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不公平。
历来的规矩原来是这样的扭曲。
我想,如果可以,我一定得走出去。
哦,那个女教师,后来也被留在了这里。
她太相信这里的人是淳朴的,人却只想将她留下来生孩子。
后来她也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坟似乎和我母亲挨着。
99年的秋天,我记得很清楚。
又有一个女人被拐卖来。
她的境遇和我的母亲也相差不了多少,我继续扮演着木讷的角色。
这个女人表现出了过分的顺从。
我曾经试探过她。
拿那本《简爱》。
书是我母亲的,上面的字却是我写的。
来到这里的人都想走,我不信她是个意外。
她示弱我也要向她示弱。
这些大城市来的人都是被良好的价值观念浇灌出来的,只要我足够悲惨,她总不会无视我的。
起初我确实是利用她的。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让我没有办法再去相信任何人,利用是最纯粹的一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