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的光阴,作为人的一辈子来说,还是太短了。
她在十年前就在各处教书,最早那批学生如今已长大成人。
他们心念着风雅颂当年舍生取义保世道太平的义举,还给她塑了个像,尊为红衣娘娘,敬若神明。
沧行云一开始对此是不认可的,当年大家付出那般大的代价,才消弭了人们心中的迷信。
如今孟西风经营的那些假神已被尽数毁去,可这些百姓竟然还主动自个儿造一个出来。
可是后来,她亲眼瞧见,有科举落榜者,拜完红衣娘娘后,重振信心,来年再战;
有父女不睦者,拜完红衣娘娘后,敛了脾气,好生沟通;
有几受挫败着,拜完红衣娘娘后,憋着口气,不甘屈服。
……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世间本不存在万能的神明,但有的人心中需要信仰。
信仰本是好的,错的是利用别人的信仰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沧行云告别了学生,不觉间竟走到了红衣娘娘庙前。
她看着前来拜祭之人陆续离开,直到整个庙中只剩下一人一像。
她款步上前,姿态一如当年初见,神情却再不负少年意气。
她在石像前驻足许久,开口道。
“记得有一次你问我说,在我心目中,可有什么能比御剑之术、比乘风山庄、比武林大义更让我在意。
“那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答案,如今特来回答,有的。
“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沧行云说完这句话,眼中缱绻有之,怅然有之,最后只落下一滴泪,承载了所有。
剧里演戏的顾锦容落泪隐忍深情,剧外看戏的沈卿之倒是哭得稀里哗啦,毫不遮掩。
顾锦容下了戏,第一眼捕捉过去,险些吓了一跳。
她顶着一脸沧桑的妆容,来到沈卿之身旁,故意玩笑道:“怎么,卿卿这是被我精湛的演技打动了?”
所谓近墨者黑,她跟沈卿之这样爱嘴里跑火车的人待一块儿久了,也学会了开玩笑。
沈卿之朝她脸上瞧了一眼,眉眼依旧,意气不在。
于是更难过了,鼻子一抽一抽的。
沈卿之这人泪点低,之前拍摄虐戏名场面的时候,也眼睛红过好几次。
但是像如今反应这般大的模样,倒是十分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