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凳子上的钟觉予,抬手勾住对面人腰肢,便将她往自己这边扯,继而低头埋到对方腹部。
微曲的脊背瘦削,弓起来的脊骨好像能穿破单薄里衣一样,一节节地撑起布料,白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现在像个寻求安慰的稚儿,将洛月卿紧紧抱住。
屋外一片安静,许是今日出了大乱子,街道两旁的店铺都锁了门,更别说叫卖的小摊贩,连普通人都早早熄了灯,佯装睡下。
于是往日十分热闹的京城,现在安静极了,连大风刮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更别说偶尔响起的打更声。
洛月卿不曾阻拦,只是抬手覆到对方后脑,一下又一下地抚过,无声的安慰。
地上的影子连在一块,逐渐变得密不可分。
钟觉予良久才开口,声音闷闷道:“他们死了。”
洛月卿柔声回答:“我知道。”
长公主府中的消息灵通,再加上洛月卿刻意关注,所以这些事她都清楚。
“你怪我吗?”环抱住对方的手臂无意识收紧,钟觉予声音低哑,莫名有些可怜。
洛月卿摇了摇头,说:“不怪。”
继而她又很快的反问:“那你呢?你怪我吗?”
钟觉予拿脑袋蹭了蹭对方,说:“我怎么可能怪你?”
洛月卿便揪了揪她耳朵,食指指腹捻上这人的耳垂。
她神情安静而温吞,让人想起之前在玄妙观中的小道士,明明下山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可她依旧不变。
不变的让人安心。
钟觉予揽紧对方,这力度实际是有些重了,小臂的肌肉绷紧,身体微颤,好像要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里,才能安心一样。
而腰腹本身又是一个容易被压迫的部位,稍用力便有些难以呼吸,更何况洛月卿本就比钟觉予柔弱许多。
但洛月卿却一声不吭,任由对方抱紧自己。
滚烫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落下,透过单薄布料散开。
她好半天才又开口:“我只剩下你了。”
声音有些飘忽,却莫名显得沉重。
洛月卿揪了揪她的发尾,哄道:“若是被阮鹤她们听见,就该伤心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长公主殿下终于想起两个下属,抬起脑袋,可怜兮兮道:“我只是说你是不一样的。”
她面容已无之前的沉郁,终究是纠结反复做下的决定,再加上梦境里的那些事,便让她生不出半点后悔。
但不后悔是一回事,有复杂心情是一回事。
虽然钟觉予在战场见过不少尸体,可当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死在面前,她仍然不能淡然处之。
洛月卿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眼眸一弯,便道:“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