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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水 周酬 1770 字 2个月前

聊一些很无所谓的东西,她说“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没法与阿茹联系”“你论文还是写得极其一般,以后多写就好了”“你没有想过去国外留学吗,我感觉德

还是很不错的,除了比较难毕业”云云,来年作为一个倾听者,也诧异于为何一个与她初相逢的人便可以讲这样多话。

直到那盘麻辣子鸡被对面人扫完,两人的谈话才扯到与徐思叙相关。来年听到一声很轻又很悲哀的假设:“你要是我女儿我会很喜欢你。”

来年看着她略有点发红的脸与眼睛里朦朦胧胧的雾气,真正意识到母性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哪怕曾从流言蜚语中听说过徐荟与女儿关系不和,也曾真正见识过徐思叙手臂上的青痕,都没有这句惋惜来得憾人心魄。

来年不想敷衍这句话,站在徐思叙的角度,她觉得自己哪怕再欣赏对面人的坦率与稚气,也无法原谅她。

所以她说出了今晚最最最锋利的一句话,对着一位认识仅一个钟头的前辈——“徐老师,您养不出我这样的女儿的。”

对面人明显愣住了。

来年抬起头盯着徐荟怔愣住的眼睛,补白道:“您是位出色的学者、深情的爱人,但您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徐思叙要是生活在我家,被我的爸爸妈妈培养,她会成长得更好更开心。来年在心里补充。

只是如今一切对于过失的挽回都无法弥补徐思叙过往几十年的情感空白,来年不想把话题搞得很沉重,她并不觉得徐荟会因她的一两句话做出改变,也意识到徐思叙未必需要她这份单方面的对于她母亲的暗暗谴责。

来年想自己可以把这作为最后一份不甚得体的礼物送给徐思叙,尽管这个礼物不会被收礼的人拆开。

外面又下雨了,徐荟在离席前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来年,你为什么要学哲学?”

有无数人问过她这个问题,而此刻,来年看着徐荟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徐荟拎着手包,背对着餐厅光洁明净的玻璃,深深看她一眼——

“我祝你永远生活在年少的乌托邦,同时希望你知道,寻找乌托邦与留住它一样艰难。”

来年攥着手心的u盘,心头有流星划过。

西城的四月底已经很热,来年与徐思叙望着四月最后一天的灿烂晚霞,一同降临到了南城。

徐思叙说自己往常来这里都是工作,不过家里确实有在此地置办房产。而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带自己去家住却选择了森林公园里的民宿,来年没有细问。

她们住的院子中央有一颗低矮的桃树,每当看到地面上零零落落的雾粉色花瓣,来年总会想起杜甫写给李龟年的那句“落花时节又逢君”。

客栈的主人逢迎说她们很会选日子,正是江南好时节,又是梅雨季,几乎天天都会下小雨,有时候来年失眠症犯了,在夜里起身将窗户掀开一条缝,吸进来的尽是潮湿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