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湘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你不开心的时候的笑容,是不达眼底的。真该用相机拍下来让你看看。”
“你怎么观察我这么仔细……”倾星停住笑容。
“因为……”予湘心中一跳,笑说,“天天和你见面,作为好朋友当然知道朋友是不是开心啦。”
倾星看现在还早,四周都是人群,低声说:“我好难过,好难过……我们去操场那边聊聊天吗?”
走在路上,倾星说:“蔚妙退学了。”
予湘笑说:“你是为这个难过吗?这没什么,大家都有着自己的目标。哪有人能陪别人一辈子,能一起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已经很好了。”
说话间,她们来到看台,顺着台阶走上去坐下。
倾星说:“可是,蔚妙退学去澳大利亚读书了,她们还在讽刺她。我好像见证了一场校园暴力,而我也是这场暴力的参与者。”
倾星落下泪,“或许我感伤的不是蔚妙,而是'人'。'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冷漠,包括我自己?虽然她的一些行为我也不理解,她们的行为我也可以理解,好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结合在一起来看,造成的结果却这么不可思议的荒诞。如果重来一次我想不顾一切和她做朋友,也已经不可能了——我最后这句话也很可笑是吗?”
予湘说:“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置身这个场面,也不可能万无一失,怎么说可怜之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小学时也被孤立过,因为没有爸爸妈妈。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的原因,但发现不是,是她们的原因,但是自从我举起椅子要和她们打一架之后,她们就不敢欺负我了。你要么成绩好,要么朋友多,要么性格看起来强,如果一样不占就很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倾星说:“看来我转学太多,也有点好处,就是都是陌生人,没什么冲突,也没有那些友谊。”她忍不住感叹,“不敢相信四个月前我们还是陌生人,我们在一百二十个日夜中,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予湘想,“谁又稀罕和你做朋友……这么要好的朋友……我要的是……你也给不了。”
她突然想起初见倾星时,她们三人在城墙上得知一个又一个巧合重叠时,傻傻又激动地拥抱,笑说:“但是你敢相信吗?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你。甚至感觉你好世俗,我不喜欢那种很会说漂亮话的人。但是熟了以后发现不是这样的……”
倾星笑说:“现在发现我好无趣无聊是吗?”
予湘笑说:“熟了以后,很诧异发现,倾星简直是世俗的反义词。不知道那时怎么会觉得你世俗的,从你说山上的火光是隐士生火那一刻,就应该知道,倾星永远不可能是世俗的,世俗是倾星的保护色,倾星永远是一个干净澈亮的小孩。”
倾星被她这番话弄笑,说:“你未免太抬举我了,我那时说要当隐士也是自欺欺人,事实上,我就算真能买下一座山,也不会封山隐居的,我很爱人群。”
倾星兼职完,自己来到看台,刚好看见明漪,于是和她一起坐在看台,看星空。
明漪取出一支烟点燃,拈在手上,看它迸发出微弱但温暖的火光,说:“我不抽烟,只是喜欢看着它燃。”
倾星问:“为什么?”
明漪说:“一开始想以此显得社会,让别人怕我,后来发现很好闻,没有人也会点一支,但我从来没有真的抽过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