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漫的“记录仪”在眼睛,在瞳孔之上铺了一层咒令,记录着她任务过程中的见闻。
石漫平时很爱惜这对咒令,因为咒令都是特质的,很复杂也很贵,换起来也很麻烦。
但现在记录仪要碎,她也只能由着它碎了,炽热带着毁灭性。
可如果当真如祂表现的那般毁天灭地,也就不用特意创造一个教会,来给祂拉祭品了。
九头的伪神蛇像也好,太阳般的火凤凰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需要建立在“非常世界”,而且是非常气息十分浓郁的非常世界。
比如千人坑坟场,比如意识的梦境,即便在这些天生的温床,仍然需要祭品和媒介,才能显现出力量。
石漫不清楚祂们的存在如何界定,但在现实世界的寻常和非常里,最高也就是半死不活,所以才需要“唤醒神明”。
神明对于非常道人,也是“传说”,如果深究,所谓的“最后之神”就是向家人的自说自话。
如果把这些“神”啊,“伪神”啊,“神兽”啊,当做更强的妖鬼来看,“唤醒神明”其实就是妖鬼吸取人类的命数,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既然如此,也不一定需要活人香。
石漫摸了摸朱砂佛珠,她从乌山山顶的“坟墓”里带出的咒具。
其实是被朱砂佛珠碰瓷,缠上了。
乌山对于非常道虽有不确定的危险,但也是一个宝库,艺高人胆大的不在乎这些,古董行和向家几进几出,能拿的都拿了,山顶旧居去了不知多少遍,也没见过如此阴毒的“极阳之物”。
杨东白对朱砂佛珠的好奇和渴望以前摆在明面,向家也动过心思,还是她真不客套,拳头也真硬,才消了他们的心思。
一辈子和咒具打交道的杨老板曾说,契合至此,就不是工具,是因果了,恰好能绕她手腕三周,说不定就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个轮回。
向子旭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而且,极阳之物却寄居无数至阴之魂,也许就是对她自己的隐喻——本该光明璀璨的灵魂里,被填了太多颠沛流离的命数。
那是唯一一次杨老板在她面前得意,他似笑非笑地说:“也许是你的债呢。”
“债个头债。”
石漫一把扯下朱砂手串,串连的红线绷断,她一挥,佛珠便像泼洒而出的水,扬出一道弧线,在炽热火海之下迅速融化,成了无数鲜红的雾,被蒸发进头顶的火海。
暂且委屈朱砂血当一下活人香。
咔嚓。
细密的脆响之后,附着在瞳孔的咒令像玻璃般碎裂,露出脆弱的瞳孔,四处没有差别的火海吞噬了朱砂佛珠的非常气息,陡然变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