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郁结有很多原因,也与过度操劳有关。中晚期更需要卧床静养,以放化疗为治疗手段,防止扩散。”
早点说就好了。
早点叛逆就好了。
以冷静旁观者的视角写了那么多篇文献,整个人也循规蹈矩,死板如一滩沉水。
沿着他人的期待值,缓慢将自己约束成陌生模样,连自己都唾弃。
游纾俞挂断与游盈的通话,六年来唯一一次。
却觉畅快。
她想起,冉寻似乎最不喜欢死板拘泥的人。
她们在一起的那天,是怎样一副情景?
那天的她变得不像自己,在冉寻偷偷爬上她床,虚张声势按住她,说要对她做坏事的时候,竟倾身吻了过去。
没有接吻经验,但知道人体口腔具体结构。
也知道哪里最敏感,能让小猫软下来,乖乖求饶。
“我们试一试,行吗?”冉寻轻喘着,头倚在她胸口处,发丝细软,声音融化在被子里,不安而又期待。
她们在那个晚上确实尝试了。
没有口头承诺,只做越界纠缠的事,在肉体上更进一步。
就算这样,冉寻第二日还是分外满足,整天黏着她,颇为腻歪地肢体接触,索吻,叫她“纾纾”。
似乎单方面断定,她们已经是最为亲近的关系。
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得到一句“女朋友”的称谓。
冉寻迁就着游纾俞,不在公共场合与她亲昵,控制视线接触、肢体触碰,甚至有时候连交谈都会碰壁,被冷淡略过。
外人面前多疏远,回去了,就有多放肆。
冉寻是散漫但好学的性子,很快掌握如何在亲昵情事里占据上风。用她漂亮精致的手,柔软戏谑的声线。
她们做尽最亲密的事。
冉寻曾无数次搂紧她腰,柔软笃定说:“我会等你。”
等一个“女朋友”的称谓。
等她逃离世俗桎梏,内心郁结。
等冰雪消融,她们能光明正大在人群里牵手,拥抱,亲吻的那天。
可是现在,冉寻向前走,身旁无数人簇拥。
不会分给她余光,也再不会等她了。
游纾俞终于撑不住,俯身在桌案,疲倦不堪。
整日的工作连轴转,并不能就此打消回忆,闲下来,反倒像洪水开闸,将她淋湿浸透。
迟来的反叛,多赘余。
最终还是没能在实验室熬上通宵。
游纾俞拿上曹斐给的已经发冷的三明治,挑出几片清淡的生菜吃掉,咀嚼时勉强压住反胃感。
用最后一丝力气,赶上末班地铁。
没有回郊区公寓,那里没有冉寻,也不会等到冉寻,便失去了该有的意义。
冉寻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