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到一半,翟忍冬去了卫生间。
江闻借口接电话跟过来,想问问她在集市上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还没走到门口,江闻就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呕吐声。她脚下一顿,加快步子。
不久,翟忍冬从卫生间的隔间里出来,脸上很白。
江闻沉声:“怎么回事?”
翟忍冬走到洗手池前漱口,用手指抹掉挂在下巴上的水,说:“辣椒味儿闻的。”
江闻惊讶,她还以为翟忍冬不吃辣椒是字面意思,怎么都没想到只是闻一闻都不行。
江闻问:“先天的?”
翟忍冬:“不是。”
江闻快步走到翟忍冬身边:“那是怎么弄的?”
翟忍冬垂眼看着面盆里的水珠,淡淡道:“小时候被灌过几个月的辣椒水和观音庙的香灰,说能变成男孩儿。”
江闻:“愚昧!”
江闻的视线从翟忍冬耳朵上迅速扫过,问:“耳坠呢?为了让你变男孩儿,不准你戴?”
翟忍冬:“刚好相反。”
翟忍冬侧身靠在墙边,说:“耳坠是我的嫁妆之一,耳洞穿出血也必须戴上。”
江闻:“简直有病!”
话落,江闻想到什么,脸色骤然变得凝重:“你想杀人的心思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的?”
翟忍冬:“是。”
江闻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在得到肯定答案那秒惊愕不已。
翟忍冬那时候才14岁啊,离法定年龄还有那么多年。
她的性别一直在被嫌弃,好不容易吃着辣椒水和香灰长大一点了,又猝不及防直面了这个性别带来的丑陋现实。
她能先去找一个律师问问未成年杀人会判多少年来权衡利弊,已经理智得超过了绝大多数人。
江闻想起那年拿到的资料,欲言又止了很久才说:“纪砚清知不知道?”
翟忍冬:“不知道。我的事,她只知道和她有关的那部分,其他的一无所知。”
江闻:“你准不准备告诉她?”
翟忍冬:“之前有个瞬间想说,现在没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
“翟忍冬……”
“先回去了。”
江闻一动不动地看着翟忍冬风平浪静的背影。
良久,轻叹一声跟上。
她就没见过能把软和硬,爱和恨,还有……开心和痛苦杂糅得比翟忍冬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