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各自穿着睡衣,却又像披着囚服的罪犯,在神父面前忏悔自己的罪过。
一个想逃,一个想挽留。
叩叩。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不大不小, 刚好切断屋内几乎滞涩的微妙。
霍烟猛一眨眼,似悬崖边抓到救命绳索的攀登者,转向房门,问:
“谁?”
艾厘的声音传来:
“霍总,警方来人了, 想了解一下昨晚发生的经过, 给你们做笔录。”
“噢”
第一次, 霍烟处理事情的时候有些迟钝。
“你让他们等等, 我马上起来。”
“好的。”
艾厘应声离去。
屋内,一切似回到刚才,那句蓝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的, 不算告白,却比告白的感情更深。
气氛本该接洽刚才的梦幻,可不知怎的, 就像一条断开的铁轨,阻断了前行的一帆风顺, 火车开到断口的临界点,却再不敢往前开。
霍烟转回头来,却不敢看蓝苏的眼睛,只匆匆在她的方向瞟了一眼,垂眸,搭在被子上的手用力攥起,发出无声的哀鸣。
“你刚刚说什么?”
蓝苏抬眸,望向那张精致的脸庞,从一向清冷孤傲的丛林里,窥探一口自卑的井。她看到霍烟不顾一切地奔过去,用铁锹把泥土一铲一铲地往里填,仓皇、忙碌、局促,想要瞒着外面的一千双眼睛,彻底填封起来,永久藏匿。
“没什么。”
她说。
我其实想告诉你,我爱你。
可你那样骄傲,那样要强,此时的喜欢于你而言并非发乎情止乎礼的悸动,而是,可怜你童年凄惨的同情。
可是啊,霍烟你知道吗?要是昨天,我们真的在船上出了事,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深爱。
可能,我还需要等一等。等这场荒诞的风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