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与凄惶,她不知作何想地怔了片刻,终于凄苦地闭上眼,把头埋进陆晴萱怀里,紧抿住了苍白的唇。
栖梧是苗医,又擅长外科,陆晴萱自然相信她的医术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过程,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纵然洛宸可以撑,可以忍,到底还不是顶着血肉之躯,又如何承受得了针刀带来的苦痛?故而她紧绷了身子没多久,就在陆晴萱怀中筛糠般地发起抖来,甚至下意识想要往旁侧挪动,以求躲开那令她极端不适的种种。
其他人早已不忍地闭起了眼睛,叶柒更是连耳朵也捂了起来。陆晴萱却只能眼睁睁盯着栖梧手中的刀将洛宸伤口生生破开,目睹沾了药水的布条被塞进洛宸的伤口,又带着脓血残忍扯出。
晕开在洛宸雪肌上的斑驳血液,如同冬日雪地里盛放的红梅,却远没有红梅那样的美丽夺目,反而是一根根刺,刺得陆晴萱的眼睛和心脏也一并鲜血淋漓。
栖梧绝对担得起“良医”之谓,无论平日如何慈悲心肠,治病救人当真不敢有半点手软,更不会因为病人要忍受的痛楚而草草了事。
洛宸此刻一如在受刑,出于人对不适事物的躲避本能,她不知多少次想要将栖梧探过来的手推开,却又出于理智和陆晴萱的“强迫”,不得不咬牙硬受下这难耐的折磨。
眼角不自知地湿润,银牙似乎也要咬碎开去,就连相较下痛感并不十分强烈的缝合,也在长久的延续之后变得异常难忍起来。
分明身体虚弱到了极限,又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洛宸紧攥的拳头忽地砸向身边的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洛宸自己都觉再没气力撑下去了,栖梧却在这时剪断了连接她肌体和银针的缝合线。
“洛宸?”她轻声唤她。
“……”
“洛宸?!”陆晴萱也低声叫她的名字,更透了几分焦急。
洛宸的眼皮动了动,依约听到二人声音,心头微微一颤;几乎快要放弃坚持昏沉过去的意识也猛地挣扎了一下,终于从嗓子里挤出微弱的一声“嗯”。
众人的心上一刻还如高挂悬壁的孤松,听到这一声,竟蓦地踏实了许多。
栖梧更是松了一口气,着手将她的伤口仔细缠裹,又宽慰众人道:“心肺不曾有伤,这是万幸——缝合用的桑皮线,静养几日待身体吸收便好。”
陆晴萱感激地点头应着,不忘挪了挪身子,好让洛宸的头枕得高一些。栖梧随后取了药粉,和着冷水溶在一盏随处携带的小碗中对洛宸道:“喝了药一会儿就不疼了,出去后再开方子调养。”
洛宸倦累地点了下头,轻启毫无血色的薄唇,在即将碰到药碗边沿时,突然停住,沙哑着嗓音,试探问道:“……傅野……”
栖梧闻言猝不及防,手蓦地一滞,几滴药从碗沿处晃出来,顺着碗身流下,跌落在地……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