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早已失了滋味,窦容与蹙了下眉间, “阿兄,肃王不是合适之选,我早与你说过,是你执意为之。”
窦启拂了下衣袖,“那李善又是合适之选?窦容与,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忘记阿爹因你所受的屈辱了吗?”
“明明是你们希冀如此,为何又是因我所受的屈辱,”窦容与展颜轻笑,“到如今你们竟还用此要求与我。”
窦启突然笑道,“夫人真是善忘,当年阿娘可问过你,若是不愿嫁与先帝,定会替你与转圜,可你呢,回绝了阿娘的心意,终是入主后宫,可你知晓先帝不会立你为后,转而又去勾引李淳,不曾想她不过也是利用你的权势,如愿登基后架不住满朝文武反对又将你放逐出宫,窦容与,被那个道士蒙蔽的又何止阿爹一人。”
眼眸的悲凉渐渐加深,窦容与不知该如何反驳这番话,张了张唇又合上,她对三郎有情吗?定是有的,可其中亦包含了利用,她自以为拿捏住了三郎的软肋,待摆脱先帝之后,可以与三郎相守一生,可谁能将世事算得那般准,总不能全部如愿的。
“你在李善身侧到底在筹谋什么?她不可不是儿郎,”窦启缓了语调,言语里依旧带着几分嘲讽。
眉间蹙着,有些失神,自己到底在图谋什么?善儿的笑颜、体贴,病中她会柔声的嘱咐早些歇息,偶尔眉间的张扬却又极快的掩饰下去,她会认真看向自己的眼眸说,以后便都赖着夫人了!
窦容与心头一窒,难受得捂住心口,“阿兄,肃王不堪大任,此番前来是想劝你储君之事放手吧,莫要泥足深陷。”
“你本可以在定州城中杀了李善,以绝后患!”窦启怒道。
差一点,手中的利刃便刺入了善儿,可惜,往后的日子便再也下不去手,利刃终是转头刺向了自己。
“我着实不懂,明明是你策划定州城变,寻机接近李善,可如今又劝我罢手,你到底怀揣怎样的心思?”窦启满是疑虑。
外头透着冷意,窦容与瑟缩了一下身子,三郎欲立李善,可于李善三郎是仇人,之后相处才得知根本不能用此事挑拨李善心中的仇恨,无疾而终,还让自己陷入了茫然。
“阿兄,徐丞相虽愿意助你扶持肃王,李家宗室也有意与你靠拢,可若是你败了他们可会与你同气连枝?”窦容与感觉到了言语中的冰冷,她素来柔和,这般冷淡竟是不像自己了。
窦启本是在思索,忽的抬眼迎上窦容与的目光,脊背一凉,焦躁的环顾四周,眼眸猩红,猛然上前推开后方的房门。
手背覆盖在茶盏上,已经冰凉了,窦容与垂眸,瞧不出喜怒,平静的回眸看向坐在厢房中的人,随后端起茶盏小小抿了一口。
“窦容与!你我可是血脉至亲,你居然为了李家陷害于我!”
在窦启扑向窦容与之时,衙役就将他按住了,可哀嚎之声一直都未停下,仿佛响彻天际。
她能为窦家做的便是如此了,保住阿爹与阿兄性命,螳螂捕蝉却忘记黄雀在后,她这个阿兄生来愚钝。
窦启似乎走远了,屋内很静,两人各自看着桌上的茶盏,忍受着,话一铺开,便再无回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