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香火鼎盛,一行人入了殿观了会礼,没打扰寺庙僧众,行了香火便退了出来。
“善儿礼佛吗?”窦容与轻声问道,古刹前面有一处宽敞的庭院,一些香客便在外头先拜着。
“嗯,儿时常随着阿娘一起,现在倒是少了,”李善答道,近几年连见母亲都少了,更莫谈随之礼佛了,唯一让她欣喜的便是阿娘的身子愈加健康了,这些年像不曾衰老一般。
窦容与见她神色放空,抚上她的肩膀宽慰道,“善儿可是在思念母亲了?”
李善点点头,“自我记事起,阿娘便一直身子孱弱,经不得任何风雨,我便一直与她在屋内呆着,听她诵经,抄字,我常觉得乏味,便悄悄溜出去,与仆从侍女一同玩耍,现在想来倒是有许多后悔。”
这块空地上少有行人,两人驻足于此,齐齐看向远处热络的街市,而身后便是徐徐上升的香火。
“善儿心中可真放下了往事?”
“从未忘却,”李善迎上夫人诧异的目光,“当年太子被废,天下人皆以为这皇位非阿爹莫属,即便阿爹亦是如此,从未想过一直蛰伏在她身侧的三哥。”
李善垂眸叹息一声,“阿爹低估了三哥,他身侧的谋臣亦是如此,玄武门一役,三哥夺得胜利,夫人以前问过一次我,恨不恨?当然恨,可皇家骨肉相残,即便是父子都不能避免,何况是叔侄。”
窦容与从李善的眼眸中只看到了平静,像是已经激不起一丝波澜,与她稚嫩的面庞形成分明的对比。
“三哥之所以欲立我为储君,亦是因为我是阿爹的子嗣,不过不是为了弥补,而是为大唐寻一个天子,”李善眉目里并未有显现出得意,而是藏着谨慎,她如今身处尴尬,天子盛年,朝臣大多对自己心怀不满,她处处提防着就怕与阿爹一般下场。
宋将军逼着她苦练骑射,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如同圣人一般亲上战场毫不怯懦,而她每日更是握刀而眠。李善缓缓呼了一口气,阿爹未竟之业,她定然要完成的!
“也许那姓袁的道士说得是对的,”李善忽然道,等她登上天子之位,何尝不可追封阿爹呢!从未想过竟是这种方式。
窦容与不明就里的看向李善,“善儿在说何事?”
真是思虑颇远,随即垂眸轻笑,往前走了两步,“这古刹夫人也瞧过了,我们便去其他景致,今日定陪着夫人瞧瞧这洛阳城。”
窦容与迈步向前,善儿已不是那个齐王府的小郡主了,有谋略有胆识,且谨慎行事,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年的三郎,可是又都不一样,善儿始终大义心善,怀揣赤子之心,而三郎不择手段虚伪卑劣。
可那股气韵却像极了,窦容与轻揉着眉眼,或许,她不该来洛阳的。
这一路李善尽职尽责的与夫人介绍洛阳的景致,遇到美食便也推荐夫人稍稍吃一些,又怕夫人吃不惯,便都只让她浅尝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