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响起了闻奈的声音,“想好了?”
宋卿愣了下,喉咙微微往下咽,温温吞吞地应了声。
闻奈得偿所愿,轻轻地笑,问:“你现在在哪儿?”话里话外藏着迫不及待要宣泄的感情。
宋卿呼吸微滞,抬眸看了眼仿佛近在咫尺的山门,撒了个谎,说:“在民宿。”
俗语说望山跑死马,宋卿不知道在流星雨的峰值前能否抵达观景平台,也不确定闻奈究竟在不在那儿,一切仿佛听天由命,实际上是给自己找了个荒唐的理由。
把情和欲揉成不可名状的纸屑,投掷进天命既定的纸篓里,如果闻奈出现在苍南山,那宋卿的答案便是顺理成章的。
如果捞了空,宋卿明天就会折返南城,开始处理工作上的琐事。
做不了的决定就交给命运的骰子。
闻奈极妥帖地换了个话题,说:“你也是南城人。”
她用的是“也”,并且语气十分笃定,宋卿勾了勾唇角,说:“老板给你看过我的身份证。”
闻奈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她才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对住客的登记信息自然是了然于心的。
山门上金色描边的大字“苍南山”逐渐明晰起来,宋卿心底有股淡淡的躁郁,多找些旁的话来转移注意力,“闻奈小姐,这算不算侵犯隐私?”
闻奈笑了笑,吐字懒散道:“宋警官,你是想要来抓我吗?”
宋卿倏地措手不及起来,明明是戏谑的语气,她脑子里浮现出一副荒诞的场景,手铐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冷光,纤细白皙的手指勾着铁链,女人居高临下笑得浮浪。
“卿卿?”闻奈久久等不到回答,微微蹙起了眉。
“嗯。”宋卿嗓音有点暗哑,单音节挑不出错处,“我在。”
闻奈又闲聊了三两句,宋卿回应得心不在焉,于是她便顺势说:“时间不早了,要不要休息?”
此刻是十二点半,满打满算爬了四个半小时,宋卿小腿已经开始泛酸,她难以想象从山脚就开始徒步的人有多狠。
她抬头能看见巍峨山门,心思已不在电话里,便说:“好。”
闻奈平静道:“晚安。”
“晚安。”宋卿礼貌地道了声,抢着挂断了电话,身边的人立刻迎上来,说:“小姐姐,租帐篷吗?”
观景平台海拔两千多米,从售票厅爬上来也很费力气,倘若要体验全程的话,大概需要八九个小时才能登顶。
登顶也只是游客之间的调侃,山门距离山顶还有段距离,但往上已经没有栈道了,所有游客都歇息在露营地,旁边的小哥儿裹着棉大衣一个劲儿地问她需不需要服务。
淡季没多少人,宋卿的目光散落在五颜六色的帐篷顶上,被缠得狠了,冷声拒绝道:“谢谢,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