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奈颔首,轻笑一声,“是啊,不惯着。”
这般说来,好像身体和灵魂分属于不同的感知体系,生理上明明困乏得厉害,但心思沉重便有了不入眠的理由,灵魂浮浪,身体倦怠,很颓废的生活方式,刻画在女人眉眼便成了慵懒散漫。
有人捏着酒杯来搭讪,这些客人都认识方乔,目标自然就是坐在窗边安安静静的闻奈。
闻奈抿了个恰到好处的浅笑,还是那套旧说辞,“我不用微信的。”她略带歉意,便教那些鼓起勇气前来搭讪的人无法反驳。
方乔脱了鞋,光着脚,说这样更能感知古城的情绪,她临上台时回头问:“你睡这么晚,明天不上山了?”
“露营看日出,下午才走。”闻奈解释道。
“行。”方乔笑了笑,从糖盒里倒出两粒薄荷糖,分给闻奈一颗,另一颗自己咬碎,顺着冰美式咽下去,一股凉意直激头皮,眼里的倦意如潮水般褪下。
“滋——”话筒的电流声发出细微的杂音,方乔与客人调起情来,随手放了首情歌的伴奏。
无名小酒馆的木地板在轻轻颤动,适应着湖泊起伏的波纹,闻奈拍了张夜景发了条朋友圈,配文道——“以前朋友养了只猫,其实我很喜欢她。”
闻奈抬眸,也感知到了湖泊的情绪,孤寂下的汹涌与热烈。
两三点的时候,宋卿仍旧入睡困难,腰翻来覆去酸得难受,她索性不睡了,爬起来做了份详细的计划表。
计算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数据还有公式,她翻了两页前几天徐文渊交上来的报告书,核算了两三个数据,在文文件里写了批注。
工作不愧是催人睡眠的好道具,注解刚刚写完,困意止不住地往上涌,宋卿捂着唇打了个呵欠,眼角逼出了点晶莹的泪水。
她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又在下一秒后悔起来,她工作前就收到了闻奈的消息,心底颤了一下,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想着先搁着待会儿再说,接着忙起来便忘记了。
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等。
想到这个,宋卿又暗骂自己实在太过于自作多情,指尖在对话框里敲敲点点,写出几个完整的句子来,又一条一条地删减掉。
后来,宋卿实在不想再纠结,想着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于是直截了当地回复——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
这句“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说知道不是欲擒故纵,还是理解成了自己在欲盖弥彰,宋卿反复咀嚼着这短短的几个字,竟从中琢磨出一丝捉弄的意味。
她仰着脖子,吞咽下一口气,脖颈流畅的线条出现了点点起伏,白皙的肌肤透出青色的筋。
所以就不该喝酒,让你胡思乱想。
宋卿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这点不得不承认,在风雅集时,她主动帮闻奈修车,一是因为醉了酒,助人为乐的良好品德被无限放大,所以她才那么主动,二才是因为沦陷于闻奈的颜值。
等到下了山,她的酒醒了大半,自然不会去做言辞放浪的登徒子。换而言之,在宋卿贫瘠的感情世界里,她圈地自卫。
在古城里艳遇,这种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事情,落入她眼里,就是打破舒适圈的罪恶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