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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清 酒醉的福蝶 1854 字 2个月前

出乎殷九弱的意料,扶清此刻平静异常,眉间的寂灭朱痕并未有加深之势,只是颇有死寂凋敝的雪意。

“我若离去,或许再难有相见之日,”女人反复看着休书上的字,喃喃自语。却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把休书珍惜地折好,“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这世间的事情都如此,有人急切渴望,反而什么都得不到。有人放弃了,到最后柳暗花明。

道经里写作:得与失本来并没有任何区别,本来无一物,本来就不曾有,没有得也没有失。

扶清扪心自问在千年万年以前,或许还可以虚假地相信这些话,自欺又欺人地相信,可她早已在得失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心。

再也无法说出这样虚伪的话。

风雪入袖,翻出殷九弱黑衣里一截洁白的暗绣里衣,白黑两色浓烈非常。

她微叹一声:“谢谢你为我堆的雪人,和编制的青纱灯。如果心无芥蒂的话,我会十分感激。甚至为此开心几天几夜,但日久年深,噩梦难消。”

爱恨已然交融彻骨,情•爱早已痴缠难分,芥蒂已深再无拔除之日。

若是再勉强下去,才会是永无宁日吧。

这些日子,她总以为自己会因为深埋心底的恨与怨、被噩梦激出的后怕控制,在扶清面前变得失控,变得歇斯底里,变得不可理喻。

可她不但没有,反而越来越平静。

或许深藏心底融入血肉的东西,无论是恨是爱,都已然如空气、入草木、如花露般悄无声息。

与扶清在一起愈久,那些好的坏的,谁欠谁的谁爱谁的,变得愈来愈明晰。

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忍受不了再见这个令她爱恨交织的人。

“只是遗憾没和你一起赏过极北之地的雪花灯,”扶清眼里泛起淡淡的光,映得周围的灯影也暗淡几分,“我试过许多法术,做出的雪花总没有自然真实的山雪好看,思前想后便没有送予你了。”

女人淡淡笑,垂眸的模样清冷萧瑟,一身法衣肃穆庄严,可她心里已然泛起烟尘滚滚,呛人的、酸涩的、燃烧的、不停歇的、令人无法忍受的。

“没关系,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吵着想看雪花灯的小徒弟了。不会为看不到灯,就那般怨你,恨你。”

即便失落、即便受伤憔悴,也掩不住女人的美丽,这张清冷疏冷的脸,排贝一般的牙齿紧咬着唇,从苍白中碾出血一样的嫣红色。

殷九弱迅速别过脸去,她也不知自己是否违心,只下定论一般地道:

“所以,你不必为此伤怀。”

毕竟她早就熄了曾经的期望,扶清也就不曾辜负过她。

她们也就一笔勾销,也就两不相欠,也就可以算作,未相识未相知。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眉间,扶清微微垂首,才显现刚才的雨都变成雪了。

下雪了啊。

可殷九弱叫她不必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