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妃看得比胡满婵远多了,远到没办法解释给这个妹妹听的程度,只好轻轻道:“皇上给庆忠选媳,那也未必是坏事。”向来皇帝亲自选媳的,多半都是国姓的王孙公子,一般人若有这机缘,定然会觉得是殊荣。然而有马庆忠与孟七七的前事摆在那里,胡满婵要钻牛角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胡满婵已经听不进胡太妃的话了,她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姐姐,咱们要先发制人!自你停了蓝封之后,南边咱们人多的地方,府衙里已经乱成一团。这二年年景都不好,今年春天的禾苗还是马家借出来——我都想好了,如今正是七月底八月初,青黄不接的时候,让马家断了市面上的供粮。南边的人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粮食,吃不上饭的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咱们只要放几批人流民中煽风点火一番,他们马上就能烧到京都来!”
“地方上的兵都是些只能看不能用的,地方将领吃空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胡满婵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计划绝妙,“都是些不中用的木偶人,挡不了几波流民。只除了上官军。”
她的眼睛里冒起仇恨的火花,“他也不是问题。高将军十万雄师驻守西北,只要我家那位一封信寄去,立马便能开往京都来,牵制住上官军。更何况,我都打听好了,那上官千杀和孟家小丫头去了定州。这一去一回少说也要好几天。”
“事不宜迟!”胡满婵猛地一咬唇,生生地疼,“姐姐,咱们这两天就动手吧!”
胡太妃揉着额头,沉默不语。
胡满婵冲上来摇着她的肩膀,“姐姐!你如今是怎么了?从前的你杀伐决断,做了多少大事!这几年怎得瞻前顾后、畏手畏脚起来?四年前你要我暂且放下上官千杀之事,静待时机。我听了你的。现在难道还不是你口中的时机吗?如果连这样的机会你都不肯让我抓住——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从来都不想让我报了那杀子之仇!”
她为了报仇,这四年来真是夜夜难安,把恨意咀嚼出满嘴血花来。虽然比胡太妃小了许多,看上去却比胡太妃年纪还要大了——两鬓边都有了斑斑白发,却也不过四十如许。
中年丧子,此痛锤心刺骨!
只是她虽然是胡家女,又是马家妇,却是不管在哪一边都没有绝对发言权。要赢取两家支持,一定要先说服胡太妃和马采觅才成。
胡太妃轻声道:“从前是我年少轻狂,做事莽撞。天下这么大,可不是只有南朝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