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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拓曼归胡,刘萤不顾皇帝挽留、执意同行,携带大量中原工匠、书籍等物。

行了三个月,抵达茫茫大草原,拓曼四顾茫然。

虽然长了胡人的样子,但是拓曼自幼学秦语,诵黄老之说、孔孟之道,在思想上却已经全然是个秦人。

说来胡地是他的家乡,然而走入其中,却觉得这才是异域。

而南匈奴牧民们的生活,距离秦人,还有几十年都追赶不上的差距。

但那又怎么样?这是属于他的王国!

回望大秦关隘,拓曼对母亲与妻子道:“你们放心,待我治理好南匈奴,再陪你们回大秦看看。”

刘萤咳嗽道:“治理好一方土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又正色道:“拓曼,你答应母亲,只要陛下在位,你绝对不行叛离之举。”

刘萤很清楚,至少十年之内,儿子拓曼绝不是皇帝的对手。

“母亲何出此言?”拓曼不肯承认,转换了话题。

刘萤唯有一声叹息。

后来,胡亥临死前想来,在他五十岁至六十五岁的这十五年,是他人生的黄金时期,也是整个大秦的黄金时期。

彼时内外太平,宇内富庶,赋入盈羡,政坛稳定,而民间诈伪未萌,讦争未起。相邻的西域小国与东北相邻的小国,都纷纷来归附。

只可惜,他没有在恰当的时候死去。

他多活了十年。

生命中的最后十年,富庶后的大秦开始走向腐化。商贾既多,土地兼并,光复初期五千户的列侯已经很大了,如今随着代代繁衍,竟有至于三万户的侯爵。地方豪强托荫于朝中大员,成为朝廷整肃政策的一大阻力。杂业致富者颇多,唯种田人最苦。随着富人增多,奢华之风渐行,而民风不再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