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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韩信让李甲、夏临渊在后堂旁听,给蒯彻长篇大论的机会,乃是因为他心中清清白白,毫无反叛之心。

可是这蒯彻,可以说是秦末数一数二的辩士,跟夏临渊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

等蒯彻施展开三寸不烂之舌,痛陈利害,就是铁人的心,也会被说动。

更何况蒯彻所说,每一条都既有理论又有事例支持。

功高震主,兔死狗烹。

这本来就是从古至今,大家公认的道理。

而韩信已经四年未曾久伴胡亥身边。

这齐王,究竟是给他的封赏——还是防备他的反叛呢?

韩信实在是异常聪颖的。

譬如这李甲,果然是来跟他学兵法的,还是——陛下的眼线呢?

这念头一起,韩信只觉一刹那间,五脏六腑全都冻成了冰疙瘩:

……吾王,不信我了吗?

“这人好厉害的口舌。”李甲拉着夏临渊从后堂走出来,笑道:“韩大哥别担心,这人我们从前见过的,最会蛊惑人心,当初跟着张耳,曾经投诚过朝廷,后来又屡次背叛,是个反复小人。”

韩信微笑道:“不过是靠口舌吃饭的辩士罢了。”

夏临渊在一旁不乐意了,小声道:“靠口舌吃饭的怎么啦?”

韩信微笑道:“是我说错了话。”

夏临渊望着蒯彻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道:“他自己是小人,就以为全天下人都是小人。齐王殿下,你放心,咱们陛下绝对不会做鸟尽弓藏之事的!当初你领兵出关,陛下可是把五万兵马全给了你。你不知道,当时李斯和冯去疾两位老丞相担心极了。可是陛下坚持,说是你有忠君之心,他也有爱臣之心。”

这话若是平时说来,韩信多半会感动一番。

可是此刻韩信起了疑心,夏临渊越是这样说,他越发觉得俩人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约束他的。

不知怎得,韩信觉得心中不舒服起来。

从前君臣之间,一片赤诚;如今却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

其实这横亘在君臣之间的,就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