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瞅着赵高,目露赞叹,一伸手快准狠得捏住了他的耳朵,转个花,微笑道:“能耐了啊赵三思!你现在还会一黑黑俩了!”
既黑了蒙盐,又黑了李斯父子。
“痛痛痛痛痛!”赵高顺着胡亥用力的方向转,疼得咧嘴,还要笑着回话道:“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胡亥被气乐了,松了手。
赵高揉着耳朵,沉痛道:“陛下,就算是小臣一黑黑俩。可那蒙氏子野心越来越大,上一回还真是针对小臣,这次就是丞相了,那要是还有下次,岂不是……岂不是只能是陛下了?”
“蒙盐有分寸着呢。人家是要你死,对李斯这做丞相的,却只要问责。”胡亥拨弄着蒙盐那份奏章,咬牙道:“他踩线踩得可准了。”
这条线上,胡亥若是发作,显得心胸狭隘;不发作,却又憋闷。
而且正是用人之际,别说蒙盐只是踩线,还没背叛;就算蒙盐真的背叛了,胡亥为了抚定人心,也不宜追究,甚至只要蒙盐归顺了,就要给蒙氏封赏,以安定百官。
别的不说,四境造反之地及周边郡县的长官,多有为了自保而先造反的。
比如沛县县令,不过他运气不好,想要再度投靠朝廷的时候被刘邦给杀了。
比如南阳郡多位长官,在宋留打过去的时候,都背叛了朝廷;可是陈胜一死,这些长官们又摇身一变,做了朝廷的人,把宋留给赶出了南阳郡。
像这等背叛过朝廷而后又归顺的人,若都杀了,那基层可就真无人可用了。
胡亥与赵高君臣对谈,亦庄亦谐。
李斯父子回房后,却也有一番密谈。
李由出外为三川郡守,因战乱,与父亲也快一年未见了。
“父亲,听说您要来。郡中官员,从前做过您学生,或是与咱们家有旧的,都想来拜见。”
李斯坐下来,在只与大儿子相对的私密空间里,才任由疲态显露在脸上,叫人记起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
李斯疲惫地微微摆手,低声道:“都不许来。风口浪尖,不要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