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六气得跳脚,正想拎着这脑袋不清的娃子好生训训,却听得有人有气无力地一声问:“老六,粪肥可铲好了?”
廖老六一激灵,忙挤上一堆笑脸,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去,低头哈腰:“柴肥使,您来了!好了好了!都铲在桶里了,这就给您送到肥场上去。”
柴东城一脸生无可恋,扭头奄奄一息:“叫我柴管事,别叫肥使!”
盯了两眼那桶中成堆的马粪,他脸色发绿,胸口又是一阵“激情澎湃”,忙摒住呼吸,匆匆挥手,示意廖老六赶紧,而后疾步向马厩外走去。
“啐!当个粪官得意甚么!”二宝被俘当日也是在柴东城,如今的柴粪官手下颇吃过些苦头的,当面不敢言语,等人走了忍不住嘀咕几声。
“你小声点!这姓柴的心狠手辣,如今大人让他当‘肥使’,那也是重用!大人都说了,‘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当家之事都让他管了,还不是大大的重用?!”
廖老六心有余悸,二宝心有戚戚焉,两人也不敢多废话,一道担了粪桶便匆匆往积肥场走。
走了一里多路,远远的就闻到一阵让人神摇魂荡销魂味道,夹杂着粪肥、烂叶、干草腐败的味道,如浪似涌地向人扑来,别处因春寒还见不到几只的苍蝇,这里一群又一群,黑鸦鸦地嗡一声聚拢,嗡一阵飞散。
此地便是厉大人令人新设的积肥场,与之相关的,还在窝棚区设了二十个简易茅厕,二十个垃圾站,加上马厩牛棚里的产出,这生产原料的来源是根本不用愁了。
廖老六掏出两团细麻布熟练地给自己鼻子塞上,又递了两团给二宝,深吸一口气,两人加紧脚步走了进去。
柴大官人鼻头里也塞着同样的细麻球,正双目呆滞地指挥手下,让从各原料产地担着“货”来的众人依次将东西堆到规定位置,该平整的平整,该加料发酵的加料,该翻料的翻料。
这些事情虽然繁复,但他听公子爷掩着鼻子讲解几次,近日又拼命赶活,也已将各道程序安排得宜,只要萧规曹随,就算拎只猪来,也能将这肥场管得妥妥当当,他便随时可脱手大吉。
是的,哪怕公子爷将此处前景和重要性说得天花乱坠,哪怕建好这些规程后,公子爷不吝赏赐,还特地让他和剑衣多聚了几次,可是——根本见不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