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茴点头,吹道:“祖母说的好。”
裴昕微抬了抬眼,对面坐着的人身穿着流云纹广袖罗裙,面含着笑一本正经地附和着祖母的话,她发现她越发看不懂宁茴,如今便是这么笑一笑,她也不知这内里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裴老夫人哈欠连天,“陈小伯爷在应天书院进习,二郎也说不错的。定王府那边侧妃名头说得好听,但一入皇家深似海,那里头的勾勾绕绕剪不断理不顺,定王向着你还好,若不然裴昕啊,以你的脑子和脾性应付不来的。”
老夫人这话是明显偏向晋安伯府的,她道:“话就说到这里,你琢磨会儿给个定话。”
榕春换了一盏方灯,屋里的光又亮了些,宁茴掩了掩眼睛,取了一块酸果米糕吃着打发时间。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老夫人敲了敲身边小几,望向裴昕,“说,你待如何。”
裴昕虚虚看着地毯上的锦绣花纹,眼前好似蒙了一层迷雾,她起身行至榻前屈膝跪地,整个人都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
理智告诉她,兄长祖母说言句句在理,所言不虚。
但情感上却又大不相同,当所有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的想要把她和定王府还有定王划分开,她就愈发惦念愈发不忿。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定王府是虎窝狼窟?为什么他们总认为进了那里她会过得不好下场凄凉?为什么别人进得她就进不得?
明明她喜欢陆珏,陆珏也喜欢她,他们两情相悦,道德上情理上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一个落魄的伯府小爷,一个是皇家金尊玉贵的王爷,为什么所有人都乐意瞧她低嫁?
这两日她甚至有时候会阴暗地想这些人是不是都存了心地要看她笑话,才会这样不遗余力。
可是下一刻她又清醒了,宁茴柳芳泗暂且不说如何,但祖母虽然言辞刻薄却不会害她,她是兄长一母同胞感情甚笃的妹妹,也不会害她,也许晋安伯府确实是适合她的。
裴昕紧抿着唇,这个时候额上身子冒出了细汗,她满腹牵扯,情感与理智的交锋让她身心俱疲。
她叩拜在地,前额抵着交叠的双手,闭着眼泄气道:“祖母,孙女儿、孙女儿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