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平息了众臣的不满,却激起了太后的怒火。没有了权势,她何以在后宫立足?皇上是她的亲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那一日傍晚,太后大闹御书房,誓要秦泽逸收回成命。
“母后,众怒难犯。”秦泽逸不想和太后决裂,于是他给出理由。
“大皇子不是哀家害死的。”太后尤自挣扎。即使心虚,她也绝不承认。
“是与不是,自在人心。”见太后至今仍不认错,秦泽逸语气加重,“来人,送母后回宫。”
太后如遭雷击。皇上竟敢如此对她?她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是宣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母后,放手吧!您这一生想要争的东西太多,可是真正得到的又有多少?父皇对洛贵妃的情,您无法接受,所以您仇恨洛家,仇恨长公主,仇恨皇后。如今父皇已经追随洛贵妃而去,您的仇恨难道还不该终止?长公主手拿父皇御赐金牌,即便是朕,也不能奈她何。皇后身怀龙子,深受朝臣爱戴,又手握后宫大权,您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伤人害己?母后,你输了,真的输了。”这些话秦泽逸原本不想说,事实总是太过伤人。一旦说出,太后定会被击垮。只是时至今日,不想说也必须说。太后手中的势力是隐患,就是拿不到手也必须彻底压住太后的野心。
太后猛的拿双手捂住耳朵,拼命的喊叫:“你胡说,胡说。哀家没有输,哀家也绝不会输。你和你父皇一样被洛家的女人迷了心智,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来人,送太后回宫。”秦泽逸不欲多说,再次重复道。
“哀家不走,不走。皇上,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伴随着太后的语无伦次,几位嬷嬷将其送回了寝宫。
一阵无用的狂喊怒骂,太后精疲力竭的坐在凳子上吼出了最后一句话:“皇后怎么还没来向哀家请安?”
望了望外面的夜色,想着太后已经气糊涂了,身旁的嬷嬷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禀:“启禀太后,皇上说皇后娘娘这几日忧思甚重,需要好好修养,以后就不来向您请安了。”
即使早已精疲力竭,听到这句话后,太后仍是再度跳了起来,随手抓过桌上的茶杯就向回话的嬷嬷砸了过去。
嬷嬷大惊,下意识的躲开了。
见嬷嬷竟然敢躲,太后更是恼怒,拿起花瓶就丢了过来。
这回嬷嬷倒是反应过来了,不敢再躲。好在太后把头没准,居然没砸中。
见又一次没砸中,太后彻底发狂了。只要是看得到的东西,全部拿起来往嬷嬷身上砸。心中的怒火不得平息,她根本无法度日。
再不要命也不敢继续呆下去,嬷嬷身子一闪,快步跑出了寝宫。其他嬷嬷、宫女和太监见此,咬咬牙都跟着跑了出去。大门闭上的那一霎那,太后被关在了一室冷寂中。
空荡荡的宫殿里,太后毫无知觉的将所有的东西砸了一遍过来。待发觉宫殿只剩她一人时,耳边却不断响起了洛沁儿的话。大皇子是不是正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大皇子是不是正在喊她?太后不敢回头,踉跄着想要跑出寝宫却脚下一绊,扑倒在一地的碎瓷片上。
头狠狠的磕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瓷片刺进身子的疼痛却让她万般清醒,昏迷不得。张口想要喊人,却再也无力狂喊,细碎的低喃声根本传不到门外。想要移动身子爬起来,全身的疼痛却刻骨般的经不起任何动弹。红烛蜡泪越来越多,烛火的亮光越来越小。一片黑暗中,疼痛和晕沉交织的太后在冰凉的地上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夜。
就在皇宫为了秦子玄闹的天翻地覆之时,寒星阁分舵内,秦子玄正和楚君忆玩的不可开交。或许真的是天命,秦子玄出皇宫第二日,楚君忆竟然也得了水痘。薛幽染一度怀疑是楚凌旭抱完秦子玄后传染给小君忆的。楚凌旭大呼冤枉,一再声明他也是两岁多出的水痘,这一点楚家上下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薛幽染可不管作不作证,楚君忆得了水痘是事实。正值担忧之际,楚凌旭那位擅长坑蒙拐骗的师父寒离终于赶来楚家。看到出水痘的楚君忆,寒离二话不说,抱着楚君忆就飞走了。薛幽染听楚凌旭讲过这位师父的丰功伟绩,连忙命楚凌旭追了出去。
寒离此次还算靠谱,将楚君忆带至寒星阁的分舵,顺便诊治了秦子玄。水痘不好治,静养更是麻烦。好在楚家不缺银子,寒星阁不缺可以照料两个孩子的人。一番疗养下来,楚君忆很快好转,而秦子玄却因拖得太久需要大费功夫。
有了玩伴,秦子玄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寒离说这对于秦子玄的康复极为重要,这个孩子心上受的伤害显然比身体上的伤害更加严重。楚凌旭闻言默默点头,回去和薛幽染商量了一夜,举手发誓绝不让楚君忆加入寒星阁,最终说服了薛幽染答应将楚君忆暂时放在寒星阁分舵。
有寒离在,秦子玄性命无忧。可惜这人太过无良,偷偷给两个孩子吃下了不少灵丹妙药,愣是将两个孩子的身体调成了练武奇骨。楚凌旭发现此事时已为时已晚,第一次起了欺师灭祖的念头。面对楚凌旭的滔天怒火,寒离痛哭流涕。
彼时,他是这般解释的:“乖徒弟啊,小君忆明明是你的儿子,能和你一样两岁多出水痘,为何就不如你一般是个练武奇才?你知不知道花这么多药材为师也很心疼的啊!最重要的是,奇骨不是奇才,这两孩子还是比不上当年的你啊!乖徒弟啊,你说师父怎么办啊?你都不收徒弟的,师父现在不帮你看着点,寒星阁阁主后继无人啊!你让师父怎么向师父的师父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