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因为大刑而被打断,他拖着病腿爬到他们面前,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满脸:“修儿,芸熹……你们终于来了……”
狱卒见状,掏出钥匙想为裴恒打开狱门。
“不要。”裴翊修突然喊道,他阻止狱卒:“不要开门。”
陆晚晚微微怔忡:“修儿,你不想见父亲吗?”
裴翊修道:“他会打我母亲。”
裴恒眸子一黯,泣泪如雨下。
潘芸熹冷眼看着狱中失意的男人,往日的爱意不复,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她只觉得他可恨又可怜。
“落到今日这个下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潘芸熹道:“我带修儿来找你,是因为你是他父亲。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他们一家人说话,陆晚晚不便在场,便走了出去。
裴恒抬起肮脏的袖子,抹干脸上的泪,朝裴翊修招了招手:“修儿,在靖州三和当铺,爹爹给你留了些东西,虽然不多,但也够你往后生存所用。有了那笔钱,日后你不必为金钱所迫而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爹爹出生于贫寒之家,小的时候连喝碗粥都是件奢侈的事情,爹怕啊,怕再过回那种日子,这才铤而走险,做了错事。往后你不可学我,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裴翊修摇了摇头:“先生教过我,不做亏心事,哪怕清茶淡饭都是舒坦日子。”
裴恒笑笑:“那是因为你生下来就是刺史之子,你没过过那种过了今天不知明天在哪里的日子。你从生下来就有吃有穿,不知穷人的生活有多艰辛。”
裴翊修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裴恒靠在栏杆上,闭上了眼,道:“芸熹,这辈子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你。来生我为你当牛做马,报答这辈子亏欠你的。你能带他来看我,让我临终前能父子团聚,我已万分感激,牢狱污秽,修儿还小,你带他走吧。”
潘芸熹冷声道:“今生都受尽磨折,又何必再说来生。若真有来生,我只愿再不与你相遇。苏州距离京城遥远,秋后我就不带修儿来了。修儿,跪下给你爹磕个头,咱们走吧。”
裴翊修乖巧地跪到牢狱外的过道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裴恒抓着栏杆的手青筋鼓起,一时间涕泗横流。
磕完头后,潘芸熹望了他一眼,牵着裴翊修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