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想去找宋家帮忙的时候,脑子忽然清明了,整个人都如遭雷击的呆立当场-----宋楚宜本没有必要让他来给元慧端那杯茶的,要是宋楚宜愿意,随意使唤一个得力的人,用同样的家口引元慧下山也做得到,叫元慧喝下做了手脚的茶也不过是费些功夫。可她偏偏要把话说的那么好听,那么暧昧,好似除了他们英国公府就没人能做这件事了,也好像英国公府要是不做这件事,英国公府就完了。
可是仔细想想,宋楚宜甚至都没承认过这些放高利贷的跟她有关,全都推在了武宁侯府的头上沈晓海脑子乱的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彻底的瘫坐在了椅子上不能动弹。
宋家根本没有必要用他们英国公府的,可他们偏偏就要用他,是因为知道谁去做这件事,就会彻彻底底的跟元慧不死不休-----元慧固然会恨作为主谋的宋家,可是更会恨引诱他上当的自己
沈晓海的冷汗流了一脸,顺着脖子溜进背上溜进胸前,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门被敲响了,他惊得弹起来,警惕的问了一声是谁,听见回答的是何氏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瞪着眼睛又惊又怕的喊了何氏进门。
何氏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深,她只知道无债一身轻,这几天没有人来要账,连沈清让都开始回家了,沈老太太的病也好了许多。
她进门关上门,见沈晓海脸色难看的厉害,额头上还冒冷汗,就有些惊讶有些担心的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老爷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冻着了?”
沈晓海推开她的手,看着她欲言又止,想要骂她,却又不知从哪里骂起,最终决定按照宋楚宜说的话去做的又不是何氏,而是他自己。
他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疲累的闭上眼睛,问她:“你来干什么?”
何氏听见他问就叹了一口气:“虽说催债的人不再上门了,可是咱们府里要维持这样大的开销也实在是有些难。就譬如说这回长宁伯府二老爷娶续弦,咱们就得送一笔不小的礼,这一出去又是一笔开销。母亲的病请的胡供奉和太医,也花了不少钱”
她看着沈晓海,抿了抿唇:“世子,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生气。京城居大不易。您如今又没领个差事在身上,小七那个不成器的如今看来也是不成的了咱们好歹在老家还有祖宅,那边也有几百亩地,颇过得日子,不如就回老家去吧?”
沈晓海如遭电掣,目光阴沉的看了她半响,忽而发问:“这是谁教你的?”
何氏仰着头有些疑惑,茫然四顾了一会儿才看向沈晓海:“您说什么?”
沈晓海就攥住了她的手,似是万分的紧张,扬起声音再问了一遍:“我说,是谁教你的?谁告诉你让你回老家去的?!”
何氏以为他是生气了,他向来是有野心的,一心想要挽回英国公府衰弱的颓势,想要把英国公府发扬光大。
“并没有谁教我。”她斟酌着说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晓海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如预想中的暴怒而起,就稍稍放下了些心,继续婉转的劝他:“是之前跟宋六小姐闲谈的时候说起的,宋六小姐说的有理,我回来想了一想,觉得咱们家处境确实堪忧。除了每年的那些赏赐,也没什么进项,西北那边的生意又早就断了好几个庄子您都拿去卖了钱往西北投进去了,后来又发生了那样多事咱们家的底子,若是再在京城呆着,只怕连现在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不下去,真要到了那一天,才是叫祖宗在地下蒙羞”
是宋楚宜说的,是宋楚宜说的!沈晓海呆呆的看着何氏,半响没有说话。
宋楚宜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去做这件事元慧不会放过他,所以早就给他们准备了结果-----回老家,从此老老实实的缩着尾巴过日子。
宋楚宜根本就没有放过他们英国公府,而是一举两得,借着他的手叫元慧身败名裂,又用元慧的报复来威胁他离开京城。
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现在就算反应过来却也已经晚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气的几乎要捶胸顿足。
何氏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弱弱的喊了一声:“世子?”
沈晓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眉目间强装出来的阴沉彻底的散开,整个人都如同斗败了的公鸡,颓然的挥了挥手:“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不这么做又能怎么样?他要是再迟疑,元慧的报复来的时候英国公府才真的是毁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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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远走
安安过生日这一天又下起了大雪,新夫人是在十九日进门,安安是在十四日生日,赶得倒是巧。往年宋楚宜在安安生日的时候去通州总得住上两三天陪一陪安安,可是这回恐怕就只能当日去次日回了,绿衣替她系好了风帽的带子,有些担忧:“这几天姑娘也没怎么休息好,还得连着坐两天的马车,也不知道身体经不经受得住。”
可她也只是这么白说一句罢了,不管经受得住还是经受不住,安安的生日,宋楚宜没一次是错过的。何况新夫人的婚宴完了,再过个半月宋楚宜又要启程去晋中,这个时候也的确该去通州通知一下徐嬷嬷跟涟漪她们做好准备。
青莺拿了暖炉给宋楚宜抱着,听绿衣说这话就笑:“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咱们姑娘的性子?天塌下来她也得去给安安过这个生日的,还是少说几句罢。给安安的新衣裳都带了吗?礼物也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