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先没反应过来,隔了半响才明白过来宋老太爷的意思,陈阁老分管御史台,而王英既是方孝孺的姻亲,也就是陈阁老的亲信,若是再拿一份崔绍庭的折子给王英誊抄,王英这个耳报神自然会机制尽责的去报告给陈阁老和方孝孺知晓,到时候陈阁老这只老狐狸知道崔绍庭折子的内容了,反而就该避嫌了,以他的个性,很可能只是默默在旁边盯着常首辅递折子。
“可是王英也不是那等好糊弄的人,这件事恐怕还得李儒出手。”宋楚宜想起之前宋老太爷说过的王英和李儒关系不错的事,就道:“让李儒去,就说李儒抄公文的时候听说了崔绍庭的折子,觉得互市是个利国利民的举措。到时候您再想办法把誊抄我舅舅奏章的事交给王英,他一定深信不疑了。”
李儒和王英是同乡,一向也不大表现出亲近宋程濡的意思,天然的有优势,的确是个最好的人选。宋老太爷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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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提醒
相比较宋楚宜最近这段时日窝在家里闭门不出,要不就是去崔夫人那里坐一坐的悠闲,陈明玉最近简直忙的脚不沾地,几乎都要往书房跑。
陈老太爷有这么多孙女儿,可向来最纵着她,从小时候陈明玉抓阄抓了凤冠之后就一直对她疼爱有加,书房这类地方也时常由得她进,加之近年来又有扶她登顶的打算,自然想着要她多学一些东西-----相比较起宋家的那个丫头来,自己孙女儿确实显得有些急躁,手段也有些不入流了。
日后进了宫,还有长长久久路要走,还有无数的美人要斗要周旋,只有这点子心机手腕可活不下来,因此他听了陈老太太的话,最近频繁的带她出入,时常耳提面命教她一些道理。
可是陈明玉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些事情上,在她看来,她的人生长到如今,最大的敌人,最大的威胁也就是宋楚宜一个,其他的不管是九公主还是韩月恒,不通通被她哄的团团转?只有宋楚宜,这个人像是生来就是来克她的一样,样样都比她强,从小就表现出了她惊人的才智和聪明,随着年纪渐长,连容貌也日渐叫人惊艳。这样的人,才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陈老太爷看出她的心思来,语重心长的告诫了她一番:“有什么可比的呢?祖父何时骗过你,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别想从你嘴里抢食。可若不该是你的,咱们也不必强求,这条路堵上了,还有另一条呢不是?现如今郡王的封号也下来了,只等着钦天监算好日子就要去太庙受封,女孩子家的最要紧的是娴静文雅,手段心机要有,可一定得死死的压在你心里不能叫露出来。自古以来能问鼎那个位子的,浮躁的都完了,唯有忍得下气,端的住的才能站得稳。远的不说,你不如就瞧瞧咱们现在的这位娘娘?同样从潜邸出来的,贤妃娘娘说起来和圣上还是自有的情分,可皇后娘娘不争一时长短,也从不和她争些什么斗些什么,现在如何了?人活在这世上,最要紧的就是沉得住气,一旦沉不住气,就容易糊涂,一糊涂就难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当初太子性命几度垂危,生下来又就是个病秧子,不知道多少人撺掇着建章帝另立太子,恭王虽是嫡子,到底年幼,呼声最高的反而是端王、鲁王,谁不晓得这里面的猫腻?贤妃仗着生了两个健康又得宠的儿子,也着实没能压住性子好一段日子,可人家卢皇后就是能忍,不动如山,也从不到圣上跟前哭诉什么,反而叫圣上觉得对不起她。
陈阁老实指望自家孙女儿能练就这等不动如山却又能翻云覆雨的本事,伸手把书阖上了问她:“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陈明玉眉间的胭脂痣将她映衬得简直不似凡人,看起来恍如九天仙女,闻言慢慢抬头看着陈老太爷,问他:“祖父的意思是,我嫁了谁,日后就站在谁那边吗?”
可这怎么可能呢?自家祖父自己知道,从来就不是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
陈阁老果然看着她缓缓笑着摇了摇头:“那要看你和你的夫婿值不值得祖父把整个陈家都赔进去陪你们赌了。”赌赢了那自然就是皆大欢喜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输了那可就是满盘皆输搭上九族的事。
陈明玉咬着嘴唇半日,心里一时居然都想不到宋楚宜的事了-----她向来相信自己祖父,说整谁就整谁,说叫哪家倒霉就叫哪家倒霉,祖父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么一想,她就觉得都快奔赴黄泉了的宋楚宜也没什么好叫自己悬心的了,反而有精神想起旁的事,她看着陈阁老的眼睛,大着胆子和他吐露心声:“孙女儿觉得,太孙殿下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若是论名分来说自然是,何况太孙殿下还是张天师亲自带出来的,在大周百姓眼里,多少染上了一点神秘色彩,多的人认定他就是神明指定的天子。
可这位太孙偏偏和即将要册封东平郡王的周唯琪不一样,他不知道是在道观里呆久了傻了,还是真的太清高,居然对陈家一直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
陈家把意思都表露的这么明显了,太子妃和太孙也没有松口。
这样的话,再名正言顺又怎么样呢?好处最后也到不了陈家,还不如冒险押一押旁的注,反正都是靠赌,不到最后,怎么知道到底开的是哪个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陈阁老笑了笑:“那也要看究竟谁能许给咱们家的好处多一些,谁能把你看的宝贝一些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