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判他們抄襲,那接下來,他們的工作也將面臨很大的壓力。
這些法律都還不夠完善,一切都隻是剛開始而已,接下來怎麼走,也不是個人的良心所能左右的,這就是時代大勢,甚至是發展的需要。
任競年自然將法庭上下的情景收在眼中,專業人士的面面相覷,記者們的竊竊私語,同行廠商們的面露難色,這麼一場官司,關系到的自然不是小小的任競年和新鋒公司,這是中國知識産權的基調,是以後無數發明創造者將要共同面臨的難解之題。
他垂眸,笑瞭下,開始瞭他的總結陳詞:“當大傢提起智慧字型輸入法,提起任競年這三個字的時候,都覺得是一個傳奇,都說我在上學期間就自主研發瞭字型輸入法,認為這是一個奇跡,可是我知道這不是奇跡,我的傢人也知道,這不是奇跡。從我起意要研究計算機漢字化到我一舉成名天下知,時間跨度大概是三年,這三年的時間裡,我自制瞭幾萬張卡片,摘抄瞭四大厚本的筆記,不要說我,就連我五歲的兒女都已經能夠熟練地認出幾千個漢字瞭。這是一條看不到光明的路,我孤獨地在無人的荒漠裡徘徊,也許付出一切卻見不到任何生路,但傢人支持著我,我一直在做,哪怕在最絕望的時候,也沒有放棄。”
他說出這番話時,法庭上下寂靜下來,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顧舜華眸中竟然有些泛潮,他最辛苦艱難的那兩年,她出國日本,後來她回來,他很少說這些,他總是笑著說並不辛苦。
任競年繼續道:“我成功瞭,我研究出來瞭,我申請瞭專利,這是國傢承認的專利,這是我熬瞭多少燈油才拼出來的專利,是我心頭血凝成的,我作為一個發明者,現在請求國傢給我合法的保護,請求法庭給我最合理的判決。”
“我知道大傢都想撿最現成的路子走,都在像餓狼一樣等著模仿別人,沒有人願意投入研發,沒有人願意冒險。因為研發太難,投入金錢和精力,路途漫漫,困難重重,一旦失敗,挫折和嘲笑,永無翻身之地,而研發成功瞭,一群人蜂擁而上,直接舉起二次開發的大旗,挪移拼湊直接抄,直接盜版。”
“誰都不是傻子,誰都知道抄襲盜版來錢快而且沒有半點風險,何樂而不為。但是掙快錢就是殺雞取卵,長此以往,誰去研發,誰去開拓,抄襲盜版能帶來中關村街上一時的繁榮,卻帶不來中國經濟真正的騰飛,更帶不來中國在信息化産業的核心競爭力,要想走到世界的前沿,隻知道跟在別人屁股後頭走,不知道創新,永遠隻能撿別人剩下不要的殘羹冷炙罷瞭!”
“現在我們需要搞經濟,有許多不得已,但是因為一些難處,就應該放棄操守,放棄對知識産權的保護嗎?不要想著現在姑且容忍,等到有一天大刀闊斧在改,丟瞭的東西就是丟瞭,丟瞭的永遠也撿不起來,哪怕有一天撿起來,也要付出百倍的心血來修複。”
本來這個時候應該是任競年的總結陳詞,但是誰也沒想到,他沒有說證據,沒有提新鋒,也沒有提智慧字型輸入法,卻說出這麼一番話。
現場陷入瞭的死一般的寂靜中,連在場媒體的閃光燈仿佛都沉默瞭。
過瞭好半響,法官才宣佈暫時休庭。
任競年一走下法庭,馬上就被記者重重包圍瞭,鎂光燈響起,各路人馬都一擁而上,把任競年圍瞭一個水洩不通。
這時候任競年也是抱著極度配合的態度,別人問什麼,他都帶著坦誠的笑容,回答大傢的問題。
新鋒公司的兩個合作人,已經有些看不下去瞭。
畢竟都是搞技術的,誰沒點風骨呢,曾經也都是滿腔熱血想報效祖國的,現在不知怎麼著,竟然成瞭厚顏無恥的抄襲者。
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明白新鋒集團怎麼回事瞭,這就猶如一件皇帝的新衣,就看誰來戳破。
兩位合夥人臉皮比較薄,撐不住瞭,但也沒辦法自己承認自己抄襲,幹脆就提前離場,反正審判結果看法官的,法官怎麼說就怎麼著瞭。
嶽傳新面上泛起難堪,他知道自己已經走上瞭那一條最難堪的路,他也曾經有傲氣有骨氣,但是那又怎麼樣,現在,他沒有回頭路瞭,他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他看瞭一眼旁邊的陳璐,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到陳璐的表情,不過他卻想著陳璐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他得相信陳璐。
陳璐擁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會有的能力,她知道時代的發展,她甚至能預測未來,嶽傳新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